一个算命的老道走过来。
他身穿青色长衫,头戴一顶破草帽,鼻子上架着一副茶色眼镜,下巴底下是一蓬乱糟糟的胡子。左手举着一根竹篙,上面挑着一个旗子,上书“胡半仙”三个大字;右手持着一根竹竿探路。
老道一步步向前,围观的众人纷纷避让,他一直走到核心,到李春芳跟前停下。
李春芳一向迷信,以为这就是机缘,于是期盼的问道:“先生,你算的可准?”
“不准不要钱。我胡半仙走南闯北,行走江湖这许多年,就没有算不准的卦象,就没有断错的姻缘。”
这个算命先生举举左手的旗子:“你看,人送外号胡半仙,岂是浪得虚名的?”
“那好,先生,我问一卦。”
算命的从背上的袋子中,熟练地取出一个小马扎,坐下来,一抖长衫的下摆,双手反握,搁在膝盖上,慢条斯理说道:“说罢,问什么?今天贫道心情好,卖一卦,送一卦。问生死,问疾病,问男女,问走失猪狗,问失踪人口,问我胡半仙就对了!”
肖长庚拦住老伴,抢上前问:“先说好,算一卦多少钱?”
胡半仙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十块?”李春芳问道。
胡半仙摇摇脑袋。
大女儿肖建梅问:“一百块?”
“嗯。”胡半仙高深莫测的点点头。
肖长庚眉头一皱:“这么贵?”
“稻草便宜稻米贵,牛吃稻草人吃米!”
李春芳说:“要是不准,我可不给钱啊!”
胡半仙捋捋胡须,道:“别说不给钱,就是砸我摊子都行!”
李春芳一听高兴了,准不准,那不是我说了算么!
肖建国的五姐肖五问:“先生贵姓?”
“小道姓胡,单名一个越字。”
“胡半仙,你说算得准,怎么没听说你的大号啊!”肖五试探地问道。
“贫道初到宝地,法号不显,自是当然,从你这一卦开始,贫道将开始名震安惠!”胡半仙手抚胡须,摇头晃脑地说。
“好,我问一卦,我儿子是不是活着?他现在在哪儿?”李春芳性子急,脱口而出。
胡半仙伸出两根手指。
“你不是说一百吗?”李春芳有些奇怪。
胡半仙不紧不慢说道:“你这是两卦。”
肖长庚说:“你不是刚刚说了,买一送一嘛!”
“没错,是买一送一。”胡半仙摊开手心。
肖长庚喊道:“肖建兰,给钱!”
“怎么又是我!”一个女人不满的嘀咕,很不情愿的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放到胡半仙的手中。
胡半仙接过钱,展开,仔细摸了摸,又放到鼻子底下闻,这才叠好,放进口袋,在上面按了按。
“别忙,你不是说,不准就不收钱吗?”李春芳急了。
“我胡半仙怎么可能不准?”胡半仙说,“说吧,报上生辰八字来!”
肖五说:“1971年11月1号。”
胡半仙掐掐指头,说:“嗯,11月1号,那就是九月十四。也就是辛亥年,戊戌月,庚寅日。什么时辰?”
肖长庚听见胡半仙都说对了,已经有几分相信了,接口说道:“子时。”
胡半仙忽然一拍大腿:“哎呀,好命,好命呀!啧啧,难得,难得的五行无缺呀!”
李春芳连忙问:“这么说,我儿子可好?”
胡半仙摆摆手,双手掐指,嘴里念念有词,一会点头微笑,一会皱眉头,只看得肖长庚、李春芳提心吊胆。
过了好一会儿,道士抚须沉吟良久,悠悠道:“吃饭靠腿,发财靠嘴,生来婆养汉,运道在东南。”
李春芳一听,就听到了心里去了:“可不是婆养汉么,下岗后,一直是婆娘养着他呢。我儿子有福气!这个算命的有两把刷子!”
肖长庚想的可不是这,早先问肖建国在南边做什么,他说是跑销售。跑销售到处跑,可不是靠腿么?忽悠人家买产品,不就是靠嘴么?刚才顾盼还说,亲眼看见肖建国坐上到广州的车子,可不是在东南么?
肖五说话了:“先生,解一解,这是啥意思?”
“天机在此命在此!”
李春芳与肖长庚对视了一眼,李春芳在胡半仙面前摊开手,说:“你算的不准,今天我就饶了你,不砸你摊子,把卦钱还给我就行了!”
顾盼抱着肖潇的手麻了,看着女儿噘着嘴睡着了,轻轻转了个方向。她了解李春芳,知道她会来这一手,不由得皱眉,为这个算命的担心起来。不过,看这个算命的很有信心,想看看他是如何应对。
于是顾盼瞥了道士一眼。这么一看,她看出问题来了:这个算命先生望着年纪不小,可手上的皮肤怎么……对,这就是一个修机工的手!粗糙,那是经常用汽油洗手的缘故,导致皮肤上没有油脂。再抬头看老道的耳根处,脸上似乎涂了锅底灰,可耳根还没涂匀。
顾盼顿时笑了。
这个算命的看见顾盼盯着自己的手,往衣袖里缩了缩,鼻子里哼了一声,慢条斯理说道:“你说,贫道哪里算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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