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漫过,卫子卿把手从珠帘上拿下来,那些鲜明的自己都像漏过沙漏的沙子一样不可见了。
那时刚与太子见面,他也不是这样对自己的。
卫子卿想起太子对自己还算好的时候。
内室的帘子垂了下来,卫子卿将怀中妥当珍藏的五州令取了出来,放入贺九娘的右手掌心。
贺九娘低头一看,神色微怔,抬头问:“这是……”
卫子卿直视贺九娘的眼睛,并没有多加解释,只郑重说道:“师姑,这件东西对我而言意义非同寻常。但放在我身边并不安全,放在旁处又不放心。这才冒昧请求,想托付给师姑您保管。”
贺九娘并不多加追问,接过东西,眸色认真道:“子卿你放心,东西就放在师姑这儿,师姑替你保管。你若是何时需要这东西,只管来取便是。”
卫子卿如释重负,笑了笑真心诚意地道谢:“多谢师姑!”
贺九娘眉眼温婉,也浅浅露出笑意:“你这孩子,跟师姑还见外吗。”贺九娘当着卫子卿的面,从隐蔽处取出一只老旧的莲纹锦盒,打开锁,将五州令小心翼翼地放入其中。
卫子卿笑笑,又从袖中摸出一个绸缎锦囊,那锦囊约有两个巴掌大小,袋口处用丝带系紧。
卫子卿引着贺九娘在桌旁坐下,将那锦囊里头的东西统统倒出来。
顿时眼前一阵珠光宝气。
贺九娘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烧蓝的昙花簪、累金丝的镯子、绿翡翠的耳坠、还有珍珠、玛瑙、玉石、珠钗……
一看就都是上乘的材质。
这些东西都是卫子卿从御赐之物挑选出来的,虽然贵重,可上头却没有皇家敕造的标志。若是贺九娘愿意典当出去,日子一定能好过很多。
贺九娘不解,刚抬起头,卫子卿就解释道:“这些东西都是孝敬师姑的。”
贺九娘倒嘶一口凉气,立刻站起身道:“这不成,子卿。”贺九娘看向她,推辞道:“我不能收你这么多东西。”
卫子卿略一思索,便又道:“师姑当用则用,这些东西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其中大半是师傅攒下来,托我带给师姑的。师傅很记挂师姑,就怕您过得不顺心。”
提起胞兄,贺九娘的眼圈红了。这些年来,他们兄妹天各一方,难以相见。她还记得当年出嫁前夕,自己惶惶不安地抱着大哥哭,大哥笑着安慰她:“哥哥会没事的,以后若是有机会,会回来看看你的。”
谁成想,一别经年,再也未见。
卫子卿见贺九娘伤怀,便劝:“师姑别难受,师傅要是知道我把您说哭了,可得训我了。”
贺九娘擦擦泪,撑起笑:“子卿,又让你见笑了。”
卫子卿抿唇浅笑,摇了摇头:“师姑与师傅兄妹情深,我羡慕还来不及,怎么会您笑?”她将首饰玉石细心地拢进锦囊内,郑重地放在贺九娘的掌心。
“师姑好生留着,我若是带走,可就有负师傅的重托了。”卫子卿俏皮地眨了眨眼,总算是把贺九娘逗笑了。
贺九娘没再推辞。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
卫子卿才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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