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钱辉哀嚎一声,真真是肠子都悔青了,那可是他半年的工钱啊!
北市的西北角倒是自有一番繁华之态。这一带有着四五家大小不等的赌坊,除赌坊之外还有酒肆娼寮,堪称吃喝嫖赌一条街啊。街面上来往的都是酒色财气集于一身的男人,能看得见的女人,则都是从娼寮里边出来的。
郑瑞与钱辉两人牵着马儿在街上踱步,正犹豫着要先从哪家赌坊问起,却见前面突然围拢了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很是热闹。两人便顺着凑热闹的人群近前去看。
人群中,一群凶神恶煞的汉子正对着一个抱头鼠窜的瘦子拳打脚踢。人群外的一家赌坊门口,站着三个中年人,正对着那群汉子指手画脚。
“敢在俺来家的地盘出老千,真是胆上长毛了,给俺往死里揍!”一脸横肉的中年汉子呼喝道。
“打个半死就是了,弄死了找谁讨债去!”模样富态的中年男子皱着眉头道。
“这穷鬼,好吃懒做的,哪里有钱还你,依我看,揍死了一了百了,也算为民除害了!”这回说话的是个黑脸大汉。
那富态男子一脸不认同道:“死了人,官府可是要追究的!”
一脸横肉的中年汉子不屑道:“怕个甚,也不看看俺们郎君的儿子是谁!”
其他二人闻言,神情一肃,均一脸深以为然的表情,于是都沉默了,算是统一了将人打死的意志。那群汉子心领神会,下手就没了顾忌,揍得那瘦子嗷嗷叫。
那瘦子明显感受到了这次的围殴与以往任何一次示威性的围殴大有不同,那一招招狠辣的真真是要他小命的架势啊。瘦子内心的恐惧直线飙升,最后汇聚成一股强大的求生意志,在如雨点般的拳脚夹击中拼了老命的突围出来,大吼一声道:“我有钱……我有钱……别杀我……我有钱……”
那富态男子听到‘钱’这个字,不禁双眼一亮,喊道:“先停一下!”
意犹未尽的汉子们参差不齐的停了手,那瘦子一逮到机会,连滚带爬的冲到那富态男子跟前道:“贾郎君,贾爷爷……你相信我,我真有钱……那,那五十贯钱可不是偷来的……是一个冤大头给的……他还说,要跟我打探个人,只要我说了那人下落,就给赏银……肯,肯定不止一百贯……”
听到这里,郑瑞与钱辉不禁面面相觑,这瘦子不会就是他们要找的阿吴吧?
钱辉听到那一声‘冤大头’,脸上又青又红,仔细去看那瘦子的模样,破衣烂衫,灰头土脸,刚刚被揍得手脚青肿,脸面却还齐整,一张长脸上一双桃花眼,皮肤虽然有些发黄,但模样算得上清秀斯文,只是神情举止难免猥琐了些,倒是可惜了那副好相貌。
钱辉咬牙道:“就是他!”
那厢里,三个中年人听了那瘦子的话,表情各有不同。不待那富态男子开口,那一脸横肉的汉子先嗤笑了一声,道:“你倒是说说,什么人这么精贵,竟然值一百贯,咱们这寮子里的花魁娘子顶了天也就是这价了,莫非他比花魁娘子还招人不成?”
那瘦子很是怕那汉子,往后缩了缩,结结巴巴道:“一……一个,婢子……”
一脸横肉的汉子闻言哈哈大笑道:“听听,居然是一个贱婢!”
“小子扯谎!”黑脸大汉喝道,“还是凑死了了事!”
那群凶神恶煞的汉子又开始摩拳擦掌了,吓得那瘦子跐溜一下窜到那富态男子身边,拽着他的袍子,摇尾乞怜道:“贾郎君,贾爷爷……你要相信我啊,我说得都是真的……都是真的……我,我现在就去找那人……我得了钱,一定立马回来还你……”
富态男子嫌恶的将他踢到一旁,对另两人道:“谅他也不敢骗咱们,大黑子,你就跟着他去看看。若是这小子再耍花招,咱就新帐旧账一起算!”
黑脸大汉不情不愿的点了头,一把拎起那瘦子,没好气的喝道:“前头带路!”
围观人群见没戏看了,都无趣的各自散了。钱辉见那瘦子一瘸一拐的领着那黑脸大汉走远了,又是焦急又是无措的道:“这事闹的……咱现在该怎么办?”
郑瑞倒是好涵养,气定神闲的道:“跟过去看看再说!”
于是两人便缀在那瘦子和黑脸大汉身后,眼见着他们穿街走巷,却似乎不是要去找钱辉的样子,而且还越走越偏。看来这瘦子果然是想耍花招。
那叫阿吴的瘦子将黑脸大汉带到了一处无人的僻静巷子里,那黑脸大汉终于觉察到不妥,待他欲质问瘦子时,却已是来不及了。
郑瑞和钱辉怕被发现就没有跟进去,只听到里边传来了黑脸大汉的惊呼声,想必是着了那瘦子的道。两人立马拐进巷子里,只见一块黑炭头正倒掉在墙边,双手捂着脸,不停地挣扎痛呼,而那瘦子阿吴正背对着他们,举着一根晾衣服的竹竿子狠命的抽打着那黑脸大汉,嘴里骂骂咧咧的不停。
“阿吴,别来无恙啊!”钱辉看到这瘦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看此人今日行事,当真是个泼皮无赖货,若是他嘴里有半句真话,那才真是见鬼了。
阿吴正为了完败黑脸大汉而得意洋洋,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居然还有人跟着他,吓得他立时魂飞天外,撒丫子就想跑。
钱辉对他的怨念正深着,哪里会让他得逞,几步跑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子,用了吃奶劲儿往后一拖,那阿吴一下子没站稳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钱辉怕他伤人,又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竹竿子,道:“小子,不是要找我么,跑什么?”
瘦子阿吴听到这一句总算冷静了下来,仔细看了一眼钱辉,见确实是他,才算是松了口气,不再挣扎了。阿吴没了恐惧后,那股子油嘴滑舌劲儿又上来了,讨好的对钱辉笑了笑道:“原来是郎君啊,我还以为是那帮子杀才呢!”继而又哭丧着脸道:“我方才差点被那帮人给杀了,您老人家一定得救救我啊,小的给您当牛做马,一辈子伺候您!”
“少给我来这一套!”钱辉哼了一声,不搭他那茬。
郑瑞看了一眼那倒吊着的黑脸大汉,见他仍旧捂着眼睛,模样很是痛苦,便问那阿吴道:“你把他怎么了?”
“就是撒了些石灰,不碍事的!”阿吴腆着脸向郑瑞殷勤道,“看您一表人才的,一定是主家的少郎君吧?瞧您这气度就是不一样……”
这种狗腿似得滚刀肉,郑瑞哪里看的上眼,不咸不淡的吩咐钱辉道:“把这小子捆了带走!”
钱辉二话不说,解了那阿吴的裤腰带,三下五除二给捆了个结实,那阿吴倒是乖觉,竟然不挣不扎的,任由钱辉施为。
如此这般后,三人便准备离开,那被吊着的黑脸大汉顿时急了,大吼道:“你们……你们,倒是先把我放下来啊!”可惜,三人走得相当麻利,竟没人理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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