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忽而哽咽,“可是我死了,我妈怎么办?她没有文化,又残疾,找不到工作,没有他挣钱,她该怎么维持生活,我又拿什么读书?”
梁菁郁咬着唇,眼睛狠狠盯着自己的脚尖,喉咙发紧,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是啊,该怎么办?
“我只能忍。”
于孟归扯了扯唇,轻声安抚她:“其实他不常发疯的,只要顺着他,把他哄好了,他就不会发了疯地打人了。今天这个情况,只是例外,真的,你别担心,还有一年,等我考上大学,等我有能力打工挣钱照顾我和我妈就好了。”
于孟归的一字一句都犹如皮鞭抽过梁菁郁的耳朵,她垂着眼,只是沉默。
她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冲动,发现自己的无知,意识到自己那异想天开的勇敢和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傻气。
从前她自信自己活得洒脱勇敢,不憋不屈,不服就干,总是看这个不过眼,看那个不如意,也会觉得是世界亏待了自己。
可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她从前被保护得太好了,没有真正见识过生活的满地鸡毛和一团狼藉。
生活里有太多的不想忍而不得不忍,或许每个人都是在不断的取舍和忍耐中,被磨砺着走过吧。
十七岁的梁菁郁站在少年和成人的分叉口,隔着一道成年的大门,第一次审视自己,思索着满脑子想也想不通的问题。
......
梁菁郁反复做了两次深呼吸,唇角提起,放下,提起再放下,把头发放下来遮住额头,把刚刚的那场闹剧从脑海里剔除埋进心底,才抬手推开了大门。
院子里灯还亮着,刘碧君却没像往常一样躺在摇椅上听收音机。
梁菁郁叫了声奶奶,大步走进堂屋。
一脚踏进去,她怔楞了下——江延泽也在,正曲着长腿坐在小茶几前帮刘碧君修风扇。
“我去洗澡了。”梁菁郁嘀咕了声,就要回房间。
刘碧君叫住了她,“站住。”
梁菁郁心里一咯噔,以为是额头露馅了,下意识拨了拨头发。
刘碧君看着她:“怎么不跟阿泽打招呼,没礼貌。”
“哦。”梁菁郁抿了抿唇,懒洋洋道:“阿泽晚上好。”
江延泽唇角扯了下,闻言放下了手里的工具,抬头看过来,看到她的脸,唇角忽而又扯平,眸光深冷地看着她。
“叫哥,没大没小。”刘碧君说完,起身朝她走了过来,“鼻子怎么了?”
梁菁郁一怔,“鼻子……不是好好的吗?”
“鼻子怎么破啦!和人打架了?”老太太的声音扬起八度。
梁菁郁掏出手机一照,“啧”了声,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蹭破了一点皮,红了一块。
怪不得于孟归给了她两块创口贴,她竟然丝毫没感觉到疼。
江延泽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手里的工具,下颌线冷峭,眸光黑沉,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她。
梁菁郁脑子转得飞快,干笑了两声,装模作样地冲刘碧君抱怨:“咱家门口这条路真的太黑了,一点光都没有,我就接个电话的功夫,就被绊了一个狗啃泥,额头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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