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的京城燥热难耐,道路两旁传来的蝉鸣聒噪不绝。
头顶的白炽灯有些刺眼,梁菁郁耷拉着眼皮,背往墙上靠。
片警老柏把桌子敲得砰砰响,“知道错了吗?”
梁菁郁抿着唇,不吭声。
老柏把她那份龙飞凤舞的检讨书往下一拍,头疼道:“看你这没骨头的站相你也不知道,继续站着吧!”
室内安静,空调发出细微的声响。突然——
“谁?是谁打了我家宝贝?!”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接着就见一个横肉乱颤的胖女人冲了进来。
声音尖锐刺耳,梁菁郁站着没动,不耐烦地蹙了蹙眉,一抬眼,一根手指头戳到了鼻梁前。
“就是你打了我们家小烟?”
唾液四溅,梁菁郁冷眼偏头,躲过那迎面飞来的米粒儿大小的唾沫星子。
“阿姨,您说话可得说清楚了,不是我打了她,是我们俩打了架。”
她抬手点了点额头处的破皮,语气很平:“您家宝贝女儿也打了我。”
“你少在这胡说,我家小烟不可能打人!”
女人四十上下,身材肥胖,一条花色长裙活生生将自己裹成了一条大花蟒蛇,嗓子眼里自嵌喇叭,一张嘴犹如花洒乱喷。
梁菁郁被她这赤—裸—裸的双标发言给逗笑了,“既然您家女儿这么温柔善良玉洁冰清,那怎么被扣在派出所了呢?过来体验生活的吗?”
“您呢?合着您不是来赎人,是来莅临指导的?”
女人被她一噎,顿了两秒,才又吊起眉梢大骂:“你这丫头片子怎么跟长辈说话呢?牙尖嘴利,没大没小,你家人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梁菁郁靠着墙,双手抱在胸前,不卑不亢地与她对视。
她皮肤白,下颌骨清晰瘦削,眼尾微微上翘,左眼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人不见娇弱,反而从内到外透着几分野性,略一眯眼,就显出些混不吝的气质来。
“对啊,我家人从小就教育我,要平等待人。您是什么货色,我就是什么脸色。”梁菁郁气死人不偿命的说着。
“你!你再说一遍!”胖女人气到眉毛直跳,大红指甲油掉了一半的手指恨不得要戳到她眼里去,啐骂出声:“野丫头片子,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
梁菁郁神色一凛,眸色骤沉。
她轻扯唇角,迎着女人的手指一步步上前,浑身气息低压着,攻击性十足,逼得女人不得已往后连退三步。
“还真让您给说对了,我就是个有爹生没娘养的疯子。”
瞥了眼女人身后破了嘴角头发凌乱的顾烟然,她毫无顾忌地威胁道:“你家宝贝女儿要是再敢惹我,我可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呢。”
“你!”
“安静!安静!”
老柏警官“哎哎哎”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拍着桌子发飙。
胖女人在这呵斥声中停了嘴。
顾烟然适时发出两声假模假样的抽泣。
梁菁郁:……
民警公正。双方打架都该罚。
考虑到是初犯且情节并不严重,在长达半个小时的口头教育之后,胖女人千恩万谢地带着顾烟然悻悻离去
此时,墙上挂钟无声转到了九点半。
梁菁郁漫不经心地睁着眼睛:“警察叔叔,那我能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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