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珍娥来到船舱找到朱媺娖,坤兴公主只是哭,也是哭得梨花带雨,费珍娥一年来也变了心性,赶紧上去劝她。
朱媺娖太伤心了,远比费珍娥要伤心,不仅是大船远离了南京,远离了他的哥哥,还因为赵兴的行为,他第一次蛮横地,不由分说地把她带走,让朱媺娖害怕又气愤。
“公主,赵大哥也是为了你好,他是太在乎你了,才出此下策。”
“他太怀了,我皇兄还在南京,该怎么办啊。”朱媺娖哭哭啼啼,就像个三岁的孩童,费珍娥只能陪着她,安慰她。
辽宁号破开长浪,朝东面的长江口驶去,沿途的明清舰船纷纷退让,面对这艘庞然大物只能远远地行注目礼。罗虎站在船头,看江水澎湃,天光江色融为一体,他不觉又朝身后的南京城望了一眼,那里飘散着硝烟,炮声隆隆,一场浩劫将要上演。
赵兴强行带走朱媺娖去龙江船厂的消息传到了朱慈烺的耳朵里,他怒不可遏,本来他想用驸马这一诱惑拉拢赵兴,不想大难临头,他竟然还是跟着罗虎跑了。
“罗虎此人太过可恶,竟然劫持公主,朕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朱慈烺只剩下嘴壮了,随即而来的清兵攻城的消息让他开始后悔了,南京的城墙足够坚固,但是很不幸南面外城的安德门很快失守,南京守军只能退守内城。
朱慈烺一惊,没想到清军竟然这般厉害,他本来认为南京城高池深,还有数万守城将士,守个两三个月不成问题,但是事实却给了他沉重一击。
他开始反思:当时罗虎说的是对的,南京根本守不住。
就在这时,朱慈烺又听到另一个消息:郑鸿逵眼见南京不可固守,见罗虎奔东海而去,他也带着自己的舰队赶紧溜了。
“好好好,你们都走吧。”朱慈烺气得瘫倒在地,他也想走,事到如今也顾不得什么面子问题了,他老爹崇祯皇帝就是太要面子,总想做尧舜,即使逃跑也要大臣们以死相劝,高喊几句“皇上您要以社稷为重啊。”
但是北京的大官压根不理会崇祯皇帝殷切的装逼希望,崇祯可能并非不想走,只是最后没有逃跑的机会而已。
事到如今还是得赶紧走,面子啥的可以不要,但命要紧。
“朕的性命关系到大明的社稷安危,不能在此陨落。”朱慈烺念叨着,开始安排手下的太监把该带的都带上,溜出南京城,往太平府方向而去。
朱慈烺走的时候谁都没通知,直到第二天大臣们才发现皇帝跑了,南明朝廷顿时乱作一团,守卫内城的兵将已经是军心涣散,没有谁会和清军死磕了。
朝廷中一些正直忠诚的大臣感到大失所望,内城还未丢,皇帝先走了,走也行,也得通知一下啊,谁他娘的说“南京是社稷所在的”,谁他娘的说“离开南京对不起祖宗”的。
朱慈烺跑得快,听不到朝中大臣骂他,他们一行人直奔芜湖,投奔靖国公黄得功军营。
朱慈烺走后,南京没有了主心骨,军队很快就投降的投降,溃散的溃散了。清军入南京,魏国公徐文爵、保国公朱国弼、灵璧侯汤国祚、定远侯邓文郁,大学士王铎、都御史唐世济等人剃发降清。
南明朝廷完蛋了,自诩为忠臣的钱谦益很受伤,等待他的是:是否投降满清。
钱谦益虽然自诩正人君子,大明忠臣,但若让他放弃权力和荣华富贵,他是做不到的,至于性命,那就更不要说了。
崇祯死的时候,还有很多官员陪着殉情,比如户部尚书倪元璐,工部尚书、兼任东阁大学士的范景文、左都御史的李邦华、大理寺卿凌义渠、兵部右侍郎王家彦、太常寺卿的吴麟征、刑部右侍郎孟兆祥。
但是等到这次南京陷落,殉情的官员就没有了,可能他们是觉得对朱慈烺大失所望吧。
但就在钱谦益的宅院之内,钱谦益的小妾柳如是却有着一颗坚贞的心。
柳如是出自青楼,是“秦淮八艳”之一,虽然曾经沦落风尘,但柳如是却有着男儿没有的崇高气节,她一心殉国,而且一直认为标榜君子之风的丈夫会和那些仁人志士一样,为大明付出生命。
钱谦益正在池塘边思考如何体面地给满清当贰臣,不想自己才貌俱佳的小妾莲步款款地来到他面前。
“事已至此,夫君不必再难过了。”
钱谦益还在装逼:“我只恨自己是一介文士,没有武功上阵杀敌,为国战死疆场。”
本是一句违心的话,但是柳如是一直崇拜自己的丈夫,把他看成一个为国为民,不计较个人得失的大忠臣。
“夫君,国已至此,为了你的名节,妾愿与夫君一同投水而死。”柳如是说得坚毅无比,但奈何钱谦益没有这个心思,只能打掉牙齿往嘴里吞,心中默念道:“爱妾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怎么就当真了呢?你还真的想把你老公往死里逼呀”
钱谦益无奈,只得撩了一把池水,愣愣的不说话。
“夫君,如何?”柳如是还站在一边等待着她所崇拜的老公答复。
许久之后,钱谦益才喃喃一句:“水太凉,不能下。”
柳如是一听满是激愤,她一直觉得自己的丈夫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想竟然这般懦弱,连自己都不如。
“好,你不跳我跳。”说吧,柳如是要纵身跳下水池,却被钱谦益一手拉了回来:“你这是作甚?天下大势如此,我们什么都改变不了,又何故搭上自己的性命?”
柳如是只是摇头,丈夫很让她失望,可在以夫为纲的社会里,钱谦益不让她死,她是断然不能跳下水去的。
“水太凉”闹剧后的第二天,钱谦益假借“头皮甚痒”的名义出门去,家人都以为他出去卖梳子梳头,没想到回来时,他便已剃了金钱鼠尾的猪尾巴辫回来。
这就是钱谦益,这就是东林党的党魁,说一套做一套,伪君子而已。
清军攻克南京后,多铎命降将刘良佐带清兵追击朱慈烺。
朱慈烺到了黄得功的军营以为安全了。黄得功是个忠臣,他对朱慈烺毕恭毕敬,但是黄得功的手下见到明朝大势已去,早就秘密投降了满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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