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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2日,方山基地突然下令,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军需处一口气给周卫国的战车营配发了五个基数的炮弹,但周卫国哪里肯,与其让那些弹药在军需处的仓库里发霉,最终直接被日军缴获,还不如提前装备在自己所属的部队身上。
周卫国亲自出面之后,军需处的人深知这位后起之秀的背后能量之恐怖,不敢犹豫,连忙又给加了五个基数。
但接下来一连几日装甲部队都没有接到动身的命令,倒是驻扎在附近的炮三团一夜之间不见了踪影。
“卫国,看样子这场战争马上就要爆发了。”
私下里聊天的时候,看着天边压抑的天色,孙鑫璞沉声道。
周卫国点了点头,“是啊,终究到了不能不爆发的时候,日军步步紧逼,若是继续后退,或许就不是在沉默中爆发,而是在沉默中灭亡了。”
“鑫璞,看来咱们上战场杀敌的夙愿马上就要实现了。”
“当真是在激动之余又夹杂了一份忐忑!”孙鑫璞道。
两天之后消息果然传来,14日下午3时,时任京沪警备司令官的张治中将军率领八十七、八十八师向上海虹口、杨树浦日军据点发动猛烈攻击。
中日淞沪会战正式打响!
战争的近况消息一道一道传来,就这样又过了数日,战车营还是没有收到任何作战命令。
周卫国自然沉得住性子,可下面的军官和士兵们却早就按耐不住心底的激动了。
这几日消息传来,前方进攻不力,战士们心急如焚。
恨不得立马就能奔赴战场,痛杀日寇。
“营长,您就再问问吧!为什么还没有给我们战车营下达作战命令?”
战车一连连长,原战车一连一排长王根已经是第三次向周卫国请示。
步兵营营长方胜利来问过,迫击炮连的连长甄有为也来问过,甚至就连摩托化部队的一些军官们也都来问过。
当天下午,周卫国下令,战车营所有部队在日常训练场集合待命。
下午四时,周卫国赶到训练场的时候,倒是为训练场的大阵仗愣了片刻,原来大家不止是把这当成了一次寻常的集合,竟是把所有的武器装备,迫击炮、机枪、坦克、各类机车全部开到了训练场,一副立刻就要奔赴战场的样子。
当周卫国在主场上站定的时候,步兵营长方胜利率先向周卫国汇报道:“报告营长,我协同步兵营全员集合,且已做好所有战斗准备,请指示!”
甄有为紧接着踏步而出,“报告营长,我迫击炮连也全部准备完毕,请下令!”
“报告营长,工兵爆破组已全部就绪,请指示!”
“报告营长,突击队已全部就绪!”
“报告营长……”
……
一声声的汇报声中,望着目光坚定的将士们,看着枕戈待旦的军容。
周卫国忍不住笑了,这是从容的笑,更是自信的笑。
这就是他周卫国一手组建起来的装甲车部队。
周卫国伸了伸手,整个训练场上立马变得鸦雀无声,只有他朗声的回答在整片场地上远远地传开:
“兄弟们,仗——,有咱们打的,就算是今天不上,明天也得上,前边的进攻部队不顺利,迟早得派咱们装甲部队上。”
“只是我丑话和你们说在前面,不要没上战场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叫嚷的厉害,等上了战场,再给我当孬孙!”
“我们战车营要么不出战,既战,必将痛击日寇,打出我装甲部队战车营的威风来!”
“到时候要是哪个连,哪个排,哪个班,甚至是哪个兄弟给战车营丢了脸,可千万别说你是我们战车营的人,是我周卫国带出来的兵,为什么?因为老子丢不起那个人!”
看着一个个在沉默中目光变得更加坚决的将士们,周卫国继续道:
“都记好了,咱们战车营永远不变的原则……”
“绝不抛弃,绝不放弃,绝不退缩,绝不认输——”
将士们齐声嘶吼,吼声在整片训练场上回荡。
周卫国高声道:“说得好,我要你们把这十六个字深深的记在心底,都记住了,咱们的身后永远都站着一帮的兄弟,不必害怕,痛击日寇,就算最终我们的战车被全部击毁,我们也是坦克兵,让小鬼子胆寒的坦克兵。”
……这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当天下午,杜聿明带来了让战车营全体将士们沸腾的军令:
“兹令国民革命军装甲兵团团长杜聿明,率所部装甲兵团于八月十九日凌晨一时前进抵上海杨树浦区域候命!”
念完军政部的命令,杜聿明看了看战车营的将士们,朗声问道:“兄弟们,马上就要上战场了,我只问你们一句,怕不怕死?”
“不怕——”
“不怕——”
声嘶力竭的怒吼在训练场上回荡,无不彰显着装甲兵团战车营全体将士们无所畏惧的决心。
杜聿明满意地笑了,这就是他装甲兵团的勇士们。
“好样的,大家都是好样的,那我就同兄弟们一道上战场,痛痛快快地杀鬼子去!”
“杀鬼子!”
“上战场!”
战士们齐吼。
杜聿明重重的拍了拍周卫国的肩膀,苦笑中夹杂着乐观道:“卫国,看来上面是准备提前动用王炸了,不过我依旧期待着你能再一次带给我惊喜。”
“是,定不辜负团长期望!”周卫国亦用吼声回应。
“好,立即出发!”
杜聿明的命令下达,战车营迅速行动起来。
大家一直是枕戈待旦,甚至是吃住都在坦克上,为的就是在接到命令之后,可以随时开拔抵达战场。
当杜聿明带着搜索车营与战防炮营赶到军列登车处时,于无奈中发现,战车营的三个连居然已经全部登上了军列。
这速度,也真是绝了!
战防炮营营长田耕园望着自家团长委屈道:“团长,说好的我们是军列第一序列的。”
杜聿明干咳了声,说道:“军事紧急,能争分夺秒就争分夺秒,是你们自己太慢,能怪得了谁?总不能让人家战车营从军列上下来吧?这样,我带着直属连先和卫国他们出发,你们战防炮营和搜索车营就等着后面的军列再出发吧!”
说着杜聿明朝着已经登上了军列的周卫国挥了挥手:
“卫国,等等我!”
田耕园:“……”
可心底却又不得不佩服,战车营驻扎的营地离军列登车处可要比自己的战防炮营远了不少。
再加上坦克这些笨重的大家伙,周卫国能如此迅速的准备好部队开拔,就凭这份指挥能力也绝非寻常之辈。
当夜晚上十点,周卫国带着战车营顺利抵达上海战区。
卸装备的时候杜聿明感慨道,“听说就在几天之前,康兆民他们复兴社在上海军列运送铁轨附近抓捕了一批日谍,这些狗日的小鬼子,原来正盘算着破坏咱们的铁轨,让咱们的战车在军列运输的过程中出问题呢!
幸好被康兆民他们及时发现,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周卫国暗道,看来是康兆民在听取了自己的建议之后成功了。
装备卸完之后,杜聿明突然又收到上峰下达的新命令:
命令战车一、三连及战防炮营配属第八十七师二六一旅五二二团。
战车第二连配属第三十六师于十九日凌晨五时协同进攻杨树浦之敌。
“老胡,记住咱们平时步坦协同的战术要点,不仅是战车保护步兵,更需要协同的步兵保护战车。”
二连准备出发的时候,周卫国再三交代道。
胡三河正色道:“营长,你就把心搁肚子里吧,我老胡还不至于在这种事上出岔子。”
送胡三河和二连离开之后,周卫国当即对杜聿明:“团长,那我这就带一连和三连赶往五二二团(其中自然包括方胜利的步兵营,甄有为的迫击炮连,还有工兵爆破组与突击队和摩托化部队,说来打巷战的话带着有些累赘,可也只能这么带上。)”
杜聿明点了点头,临行的时候握着周卫国的手说道:“好,我带着直属连在此等待战防炮营,后续会让战防炮营立刻赶去与你会合,卫国,不管怎样,一切当心,必须给我活着回来。”
周卫国笑道:“团长,你就放心吧,我可不是短命之人。”
“臭小子,我瞧着你也不像。”
大笑声中杜聿明目送周卫国一行离开。
说来也是巧了,当周卫国带着战车一连与三连赶到杨树浦的时候,八十七师二六一旅五二二团也刚好率领部队赶到了。
五二二团所有望见坦克的步兵无不是一脸兴奋,就连团长易安华也不例外。
早听说五月份组建了精锐装甲兵部队,只是一直没有亲眼见过。
此刻目睹一排排坦克开进的震撼场景,以士兵们的血肉之躯,不禁感慨自身的渺小,望着属于己方的国之利器,又无不军心大定,满心鼓舞了。
战车营停下之后,易安华立马跑来与周卫国打照面。
一番介绍下来,几人立马相熟,原来易安华是黄埔三期宪兵科毕业,说起来自然是周卫国和孙鑫璞的学长。
几人在临时搭建的指挥部里研究下一步作战计划的时候,方胜利提前派出去的侦察排的排长很快返回,向周卫国汇报道:“报告营长,日军某部目前驻扎在我部阵地前方两公里外的城区,由于楼房林立,日军又派兵把守住各处要口,所以具体的火力情况无法侦查,听前方进攻部队介绍,日军工事多是由钢筋混凝土构筑,小口径炮弹难以炸毁,日军依托工事阻击,火力凶猛,进攻部队的伤亡很大。
仅在十四日,八十八师二六四旅旅长黄梅兴就在持志大学前沿被日军炮弹击中腹部当场阵亡,全旅伤亡近千,但进展甚微。”
听完侦察排长的汇报,周卫国思索着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易安华则是在惊讶的同时又有些羞愧。
他们团原本是负责吴淞防务,直到今天61师替防,他们这才抽出身赶到杨树浦增援。
易安华自然瞧得出来,周卫国的战车营也不过是刚刚抵达。
可就在这片刻的工夫,周卫国的侦察排竟是已经把日军的情况探查了一遍。
反观他五二二团,到现在还对前方的日军一无所知。
要知道周卫国率领的可是装甲兵部队,而他易安华带领的是一支步兵团,论起侦查能力,步兵团应该是要远胜过装甲部队的。
听完汇报的周卫国当然没有考虑这些问题,他看向易安华,问道:“易团长,我接到的命令是率领战车一连和三连配合你们五二二团进攻杨树浦的当面之敌,不知你对接下来的战斗怎么看?”
易安华露出轻松的笑容,望向周卫国身后的三十多辆坦克,道:“日军把守的区域楼房林立,视线受阻,咱们这次虽然有重炮团参与,可重炮的火力却炸不到这些隐蔽在楼房之间的日军工事,所以眼前看来,也只能依靠周营长你们的坦克火力了。
想来有这几十辆坦克在,日军工事定可以轻松拿下。”
说得轻巧,周卫国明白易安华这是太瞧得起战车部队,把战车部队当成万能的了。
想了想,虽然有些打击人,但周卫国还是得提前和易安华说明白,“易团长,坦克部队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特别是我们装备的坦克装甲实在是太薄了,巷战又难以发挥坦克的机动性,日本的战防炮,重炮,甚至是几颗手榴弹,只要近距离丢过来或许都能炸毁我们的坦克。
所以接下来要想打掉日军的防御工事,还需要步兵与坦克的充分协同作战,才能发挥威力。
只是目前与我们战车营协同的步兵只有方营长的这一个营,兵力怕是不太够,所以还希望易团长能支援一二。”
“这完全没有问题,我可以给周营长两个营,只是不知道周营长准备怎么打?”
周卫国抬头望了望远处的巷子,沉声道:“易团长,具体的作战计划我还要等另外一支部队赶到之后才能实施,另外,两个营怕是不够,不如你把一个团的兵力都支援给我?”
“一个团?”易安华的脸色有些难看,望了望周卫国身后的三十多辆坦克,道:“周营长,你这胃口难免太大了些,另外,敢问周营长在等什么部队?”
其实也难怪易安华有此疑惑,在他看来坦克作战似乎也就是那么简单,只需要把坦克往前开,步兵跟着作战也就是了,就这三十多辆坦克,竟需要他一个团的人马协同?这未免也太夸张了。
周卫国并不解释,手指在临时指挥部的桌案上缓缓的敲击着。
片刻之后果然有通讯兵来报,“报告营长,装甲兵团的战防炮营已经抵达。”
周卫国面露喜色,起身道:“立刻请田营长过来商议战事。”
“是。”
“易团长,看来我等的部队已经到了。”
易安华恍然大悟,原来周卫国在等自家的战防炮部队。
片刻之后,大嗓门儿的田耕园直奔临时指挥部而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国民革命军装甲兵团战防炮营营长田耕园奉命来到!老周,你可让我好追啊!”
在方山的时候周卫国与田耕园见过几面,田耕园是黄埔六期辎重科毕业,算起来是周卫国的学长。
如今两人都是营长,都是血性之辈,平辈相交反倒最是亲切。
周卫国笑道:“老田,是你们战防炮营速度太慢,没赶上军列,这可怪不得我。”
田耕园无奈地笑了两声,说到正事,他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竟是向周卫国敬了个军礼,道:“周营长,来的时候团长再三叮嘱,让我们战防炮营全权听你指挥!”
见周卫国面有难色,田耕园笑着拍了拍周卫国的肩膀道:“老周,你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我虽然算是你的学长,可说句实话,你在方山训练出来的成果老哥我看在眼里,心里没有不服气的,论起装甲兵作战指挥的本事,我是拍马也比不上你的。
就连杜团长都直言,真要是打起仗的时候,作战指挥上就连他都得听你的。
你就直接给我下命令吧!”
田耕园这一番话说下来,倒是说的旁边的易安华有些暗自惊讶。
杜聿明是谁他再清楚不过,黄埔一期毕业,深得校长器重,不久前更是擢升了少将军衔。
这杜聿明居然如此看重周卫国?
再加上这田耕园,作为周卫国的学长,军衔同为中校,却对周卫国如此拜服,心甘情愿地听其指挥。
易安华不由得重新审视起周卫国来。
片刻之后,看着一脸从容的周卫国,易安华暗自下定了决心,他同样向着周卫国敬了个军礼。
道:“周营长,接下来的战斗是以你们战车部队为主,步兵部队只是起到一个辅助的作用,只要可以拿下鬼子的工事,你让我怎么做都可以,哪怕是让我易安华做一名冲锋陷阵的士兵,我也绝无二话。”
看着易安华与田耕园两人皆露出的真诚之色,感受着肩膀上沉甸甸的重担,周卫国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既然两位学长信任,卫国定不负两位学长期望!若得战防炮营相助,又得易团长整个团的人马支援,这一仗我们势在必得!”
“只是,两位学长,有些不大好听的话卫国想说在前面,战争非同儿戏,若两位学长愿意配合,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无论是两位学长还是两位学长的部下都必须做到令行禁止,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卫国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承担这份重任的。”
这些话周卫国必须说在前面,作战指挥最重要的一点便是统一指挥的问题。
如果做不到齐心协力,还不如周卫国率领自己的队伍上了。
前世易安华团的一营长就是因为一时大意,在周卫国的战车连打开突破口之后,没有耐心等待到坦克的迂回作战,就提前发动了进攻,导致自己所在营的惨重伤亡,包括自己也因此重伤牺牲。
这一世周卫国自然不想看着友军队伍重蹈覆辙。
“这是自然!”
田耕园与易安华没有二话,连忙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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