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茂生作为总兵府宣教司主官,娶一个从良的妓女为妻,这女子半年前还被人强暴过。
并且,赵瀚亲自主婚!
这个消息迅速传播开来,不但在八县之地造成轰动,甚至还传到了更远的州县。
虽然非议者甚多,但正面效果也很显著,人们的观念正在逐渐改变。
当月,就有三十多个妓女,申请加入宣教团
赵瀚对于勾栏妓院的政策,跟对待妾室身份非常类似。
民不举,官不究民若举,官必究!
原则上,禁止妓院存在,而且还要收税。
但不主动去查抄,若有妓女自愿离开,妓院不得横加阻拦,否则就直接将这个妓院取缔。前前后后加起来,已经关闭了七家妓院,都涉嫌非法禁锢妇女自由,对外宣布的罪名是“逼良为娼”。
粮商李凤来,此刻就在妓院里消遣。
他这次来吉安,生意不是很好做,因为赵瀚打仗扩军,粮食消耗颇大,剩下的粮食还得储备起来。
也就一些被分田的大户,依旧过着奢靡日子,银子不够只得卖粮食。还有一些小民,卖粮食给本村的钱粮铺,钱粮铺再卖给外地粮商,李凤来陆陆续续收粮上千石。
农村钱粮铺,并未彻底取缔,只是禁止放高利贷。
因为地主开的钱粮铺,在农村非常重要,农民必须依靠这种店铺,将粮食换成铜钱或银子。
费纯手下的粮行,无法遍布每个村镇,大概两到三个镇设一粮行。
如果地主的钱粮铺太坑人,农民就会选择走远路,把粮食卖给官方粮行换钱。
听着小曲,喝完花酒,李凤来被名妓潘赛赛扶上床。
他感觉后脑勺硌着什么东西,伸手往枕下一掏,却是本大同集,顿时笑道:“潘姑娘也看这种书?”
潘赛赛解释说:“做完这个月,我便去考宣教官,自要提前读些文章。”
“老鸨愿意放你走?”李凤来惊讶道。
“她怎敢不放?”潘赛赛讥讽道,“若不是她苦苦哀求,我月初便已走了。我也不跟李老爷说假话,能够真正从良,谁还甘心作践自己?”
李凤来起身靠坐在床头,说道:“赵总镇占了吉安府那么久,潘姑娘为何现在才想着从良?”
潘赛赛答道:“自古妓女从良,都没什么好下场,无非最后被薄情郎抛弃。之前我是害怕,对宣教团有误解,以为是从军做那种事情。现在不一样,陈老爷何等尊贵,执掌总兵府宣教司,却不嫌弃我等出身,娶一从良妓女为妻,还是赵先生亲自主婚。既有奔头,为何不去?”
潘赛赛开始幻想今后的日子,笑着说:“我也不好高骛远,只须跟着宣教团认真做事,找个品行端正,又能识得几个字的嫁了变成。若真对我好,不识字也可以。”
见这名妓身在青楼,心已经飞到宣教团,李凤来叹息:“唉,这吉安府的青楼,今后怕是越来越少了。”
潘赛赛冷笑道:“藏污纳垢之地,一家都没有才最好。”
潘赛赛既然决心从良,就懒得再故意讨好客人,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或许有妓院禁锢妇女之事,但绝对不可能发生在名妓身上。现在又有官府撑腰,潘赛赛想走就走,甚至连赎身钱都不用支付。
李凤来随手翻开那本大同集,他的商船刚靠岸,就被强迫买了一本。
当时懒得翻看,现在却有了兴趣,渐渐读得心惊肉跳。
大同集一共只有五篇文章:大同会章节选,大同分田论,天命论,格位论,良贱论。
格位论作者署名赵濯尘,其实早就传播到南昌,甚至传播到其他省份,蔡懋德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良贱论却是陈茂生写的,通篇大白话,用于底层传播。再请王调鼎进行润色,写得文采飞扬,拿给读过书的人看。
李凤来出身南昌大族,不过他属于庶出子,否则哪会辛苦奔波,直接躺在家里享福即可。
把这些文章看完,李凤来觉得自家肯定完蛋,数万亩良田今后绝对保不住。
先是惊惧,继而欣喜。
李凤来已经跟赵瀚搭上关系,分田就分田呗,反正他是庶出子,累死累活好些年,赚来的钱财都归家族,自己只攒下三千多两银子。
而且,这三千多两银子,还不敢完全暴露,因为一大半属于中饱私囊。
他现在恨不得赵瀚早日打下南昌,强行让李氏分家析产,自己怎么也能分到几千两。然后凭借跟赵瀚的关系,靠着做生意赚钱,到时候赚来的银子都是自己的!
豪门大户就是铁板一块吗?
非也。
好多庶出子,甚至是嫡子,都巴不得赶快分家,宁愿不要田产也赞成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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