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宝眯着眼睛,“喵呜”的叫了两声,似乎在表达不满。
做猫还不能多睡会吗?
然后那只叫珍宝的猫儿如小女孩一般使小性子的从石桌上跳下来,背过身去,不再理那公子。
福珠觉得有意思极了,连忙拿了小鱼干引那猫儿过来。
猫吃鱼这是天性。
白猫小跑着过来。
周嬷嬷惊讶的是,福珠小姐笑了。
福珠小姐竟然是会笑的。
福珠小姐伸手,那猫儿十分温顺的跑到她怀里。
福珠小姐抚摸她的雪白的毛发,“你家公子一定是说他寒窗苦读,你却可以蒙头睡大觉。”
“无忧无虑的睡觉可真好。”福珠小姐又抚摸了珍宝的毛发。
但福珠小姐觉得这公子和一只猫儿至气实在不对,便拿了纸笔,写下一行,“逢春不游乐,但恐是痴人。”
福珠小姐抬抬下巴示意让猫儿叼回去,这猫儿似乎有灵性,乖乖的叼着福珠小姐的字回公子身边去。
公子坐在凉亭里,只顾低头写字,背对着身子,也看不清模样。只他身着一件松青色长衫,一派潇洒肆意的模样。
猫儿蹭了蹭公子手腕,公子低头见了,打开纸条,纸上一行诗,翻译过来意思是,春天来了,若不去踏青游玩,怕是个傻子吧?
公子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少女。她是在质疑他虐待珍宝?
“珍宝啊珍宝!”公子抚摸猫儿。
公子握着笔,凝神到,“那你跟着她去看看,是跟我好,还是跟她好?”
过了一会儿。
福珠小姐倒是没有想过猫儿会回来,只见她嘴里叼着一张纸,打开是一副杏园春景图,画上的猫儿正在杏花树下小憩。
福珠脸上一红,转过头,却见不远处凉亭中的公子已经不见了人影。
猫儿喵喵的叫着,四处寻找,它家公子跑了!
明明嘴里唤着它“珍宝”,却要把它这个“珍宝”送人了?
什么珍宝啊,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小猫生气了,公子时常来杏园作画,回家的路,它是熟悉的。
它可以自己回家,但是......
它这么可爱,才不是没人要呢?
既然眼前这位小姐这么喜欢它,那它就勉为其难跟着这位小姐去了。
让公子后悔去吧!
小猫为他家公子不要它,气的一天都没吃东西,但晚上还是妥协于福珠小姐的酥鱼干。
啊!真香!公子什么的,先忘了吧。
福珠小姐待它很好,虽然它知道它还是要回到公子身边的。
夜幕落下的时候,福珠小姐会把它抱在怀里,温柔抚摸它的毛发,有时会自言自语讲起一些从前的事情。
是啊,与一只猫,说什么都可以。
它是个合格的倾听者。
福珠小姐抚摸它,“我有个妹妹,唤做珍珠,小我两岁。她死在了长康七年的春天,是得了瘟疫病死的。云州是边境,那时齐楚混战,我们没钱请大夫,我娘听说有一味草药可以治病,便去采药。”
猫儿十分乖顺的听着。
很好,她需要一个倾听者。一个不会说话的倾听者。
“后来,我娘去寻药的途中被敌军强迫......死了......”
福珠小姐的声音渐渐颤抖起来,“后来妹妹也去了,这世上就仅剩我一个人了。”
猫儿趴在福珠腿上,不再动,似乎觉得很难过。
“长康二年,我们还是有爹爹的。爹爹是个商人,所以家中十分富裕。正是那年,爹爹明明说好三月的时候回来给珍珠过生辰,可等到了五月,爹爹还没有出现。母亲带着我们姊妹去爹爹的老家林州找,林州的人说,爹爹在运送一批香料的途中被劫匪夺了性命。”
“母亲很难过,我和妹妹也很难过。我们都以为爹爹死了。”
福珠小姐起身拿起一个破旧的拨浪鼓。“林州老家的人,把爹爹遇难时的包袱给我们,值钱的都被抢走了,只剩下一个绘着珍珠花的拨浪鼓。我们都知道,那是爹爹给珍珠的生辰礼。”
“他是个有情有义的父亲与丈夫。”
福珠小姐轻轻摇着这个已经破旧不堪的珍珠花拨浪鼓,不自觉的叹了一声。
“一个家没有了男人,可想而知。母亲一个人带着两个年幼的女儿,那时云州战乱,不太平,钱帛被抢,积蓄越来越少。我们的日子一日比一日难过。我就跟着母亲出去做绣娘。”
拨浪鼓的声音很刺耳,“后来母亲妹妹不在了,我就跟着难民四处走。我以为我要死在去年冬天了,可是苏丞相出现了,他说他是我的爹爹。”
“原来他不是商人,原来他有妻子。原来长康二年的时候,他的妻子殷氏发现了他远在云州的家。他以断了和云州的联系发誓,哄的岳丈大人帮他步步青云,终是成了丞相啊!”
“他不是林州人,他故意安排了假死,故意安排这个绘满珍珠花的拨浪鼓......”
福珠小姐的手紧紧攥着藤椅扶手,“他知道妹妹染病,知道母亲被人玷污,知道我流落为难民。知道我们受的所有苦,他只是不肯伸手!直到他那妻子殷氏去年冬天过世了,他便连忙找到了我,说他是我的爹爹。”
这是这样的爹啊,她怎么认?
福珠小姐又落泪了,猫儿不知怎么安慰她,只是“喵呜”的叫着。
福珠小姐承受的太多了,也太苦了,珍宝隐约觉得她的身体状况可能撑不了几年。
就让它陪着福珠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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