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他们在后花园放风筝时,偶然发现先皇亲自雕刻的那个玉壶极为适合烤肉,爱吃的小李子当即便从御膳房拿出两根羊腿,卸下玉壶,装上煤炭,文火烤炙,大快朵颐。
此时岚古关上,兵马成群,将军已备好军粮,在烈日下扯着嗓子,对下面的兵士嘶吼。
“皇天不仁,恶鬼横行,外敌入侵,内有奸贼,我问诸位,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说的对吗?”
“对!”
万千兵士应声而随,整齐划一。
“我苏聂今三十又五,不甘就此亡国,今日迫于无奈,私造了这枚赤脚金虎,我问诸位,这符,你们认吗?”
“认!”
“那些拿着阴诡火器的洋怪物屠杀妇孺,劫财掠地,往日落金叶的枫城仍在苦苦支撑,那里的将士拿命填着城墙上的窟窿,我问诸位,你们能忍嘛!”
“不能!”
“不能,怎么办!”
“战!”
“此次出征十死无生,必定无归,诸位可当如何?”
“无归!无归!那便无归!”
“好,那诸位便随我苏某。”知晓士气已然振奋,苏聂扛起一面赤红大旗,“进军!”
只看那地势险峻的岚古关,千万洪流逆风而上,那崎岖山路直通深渊,那闭塞山谷时有落石,那虎狼之地蚊虫肆虐,却未能阻挡他们哪怕片刻。
一心为民者,无所畏惧。
秋分,小李子回冷宫见那疯掉的前贵妃时偶然在枯井旁边挖出一块几丈高的番薯,少年说前些日子这井里估计又下去了几个人,这番薯是吸了他们的血,才长得这般肥大。
虽然这么说着,但少年和小李子还是没有丝毫嫌弃,当即架了火堆,把那块烤得流油的番薯送进了肚子。
此刻,枫城。
城前的土地浸满了血,无数将士顶着普通的白铁木盾,冒着枪林弹雨向前冲锋,能进入敌阵的人无一不是内劲高手,本应在哪家门派里享受供奉的他们此刻皆杀红了眼,刀没了便用手砸,手断了就用牙咬,牙碎了就一股脑向前冲,死也要抹那群洋怪物一脸血。
洋鬼子的领头已经换了三批,皆是来自武林的义士用命换掉的。
唐门阴诡的暗器,裂刀派横冲直撞,藏剑山庄剑气如虹,大湖山寨无数蛊虫,来自大疆各地的势力忘记了所谓的名门正派,都使出底牌,只为了能少死几个前线的士兵。
冬至,天凉了。
京城不下雪,湿冷的天气让少年和小李子失去了兴致,专心窝在被子里看闲书。
今年的荔枝有点涩,不好吃。
少年吧唧了一下嘴,嫌弃地拍走小李子递过来的手。
“哟呵,你还挑上了。”
小李子翻了个白眼,将剥好的荔枝一把扔进嘴里,“你不吃我吃。”
枫城以北,四十里外。
大多士兵的手已经黏在兵刃的握把上,血太多,天太冷,铁太硬。
虽然今年不是灾年,但由于战事紧迫,现在的军粮还是往日劫道的山贼从密道里押送,才能勉强保证前线的士兵不会饿死。
枫城的百姓大多衣不蔽体,他们自发将家中的布料织成厚服,踏着半米高的积雪送往前线。
风雪弥漫的大雾天,时常可见背着厚重被服的褴褛人冻死在冰道之上。
“快赢了,快赢了。”
有幸从前线回来的老者这么说着,即使脚趾已经被冻得只剩三根,眼里也依旧充满着希望和喜悦。
春分,少年算了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便叫小李子拿好在床底下堆了一年的行李,左思右想,吩咐宫女拿来玉玺和诏书,提笔写道。
“余观聂眼生异瞳,有王者之相,万般思虑,决心禅位于聂,特此诏书,宣告天下。”
“你这写的什么玩意儿。”小李子在旁边磕着瓜子,嫌弃说道,“狗屁不通的,亏你还读了几年圣贤书呢。”
“我就是圣贤,我说它通顺它就通顺。”
萨戈拉城,北方王庭。
苏聂凝聚内力穿破无数持枪士兵组成的人墙,来到满脸惶恐的****面前,一刀斩下。
自大的王在头颅落地的前一秒仍在疑惑,自己纵横大陆的火器兵士到底是怎么输的?
苏聂提起王的头颅,扛起大刀,对下方仍在厮杀的兵士们吼道。
“大疆!胜了!”
王的死亡让萨格尔军心大乱,失去准头,大疆的士兵抓住机会反扑,本来平衡的局势瞬间倾斜,提着刀剑的将士接连跳进敌堆,大杀四方。
“嗯?”
牵着一匹高脚马的少年忽然转头,望向北方。
愣了半刻钟后,他笑了。
“怎么了?”
换上一身男装,改名为“李二”的小李子疑惑道,“笑得这么恶心。”
“没事。”俊朗少年拍了拍马背,一跃而起。
“就是大疆朝要改名字了,怪遗憾的。”
“那还不得怪你?享了帝皇命不干帝王事。”
李二也踩着马镫骑上马背,“走吧,去煜乡。”
“...你说,我们拿大疆的龙脉换了两颗不死药,是不是有点不划算啊?”
“别说得那么好听,什么叫换?那是你用四百年的龙脉和几十万条人命换来的。”李二骑着马慢悠悠地走到少年旁边,语气慵懒,“你把火器的技术交给****,不就是为了让他出兵屠松领那几十万条昙族人的命吗?”
“那我能有什么办法?那会儿你都快病死了,我除了炼不死药,还能干什么嘛?”
“我求着你让你救我了?”
“求啦!”
“呵呵,我怎么不记得。”
“那是你忘了。”
“爷就一条贱民,没了就没了,是你这个孬种受不得一人在这世上独活的委屈,强行把我从地府里拉出来的,你怪我?”
“......洒家反正无所谓,大不了咱一人背二十八万条人命活着而已,谁怕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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