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放下手中活儿,随我来!”
孙传庭望着辅兵们远去背影,脸上神色稍缓,取下椰瓢喝了口酒,翻身上马,对身后四名亲兵道:
“走,随本官回去,康应乾他们肯定不让拆。”
亲兵答应一声,策马跑到前面护卫孙传庭。
忽然,几人身后,苏子桥那边传来几个辅兵惊叫声。
“鞑子过河了!鞑子过河了!”
孙传庭心中大惊,连忙勒住缰绳,回头望去。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想过黄台吉会直接渡河攻打开原军。
调虎离山?桥面破损不堪,建奴是如何过河的?也从冰上走吗?
四名卫兵立即打马上前,挡在孙传庭前方几步位置,两人张弓搭箭,两人举起燧发短铳,充满警惕的望向苏子河桥面。
远处传来人马惊呼声,孙传庭心道要遭,大声喝令卫兵赶紧回去报信,两名燧发枪卫兵犹豫了一下,掉马疾驰而去。
这时,五六骑后金兵已经冲到西岸,为首一将,身材高大,容貌雄伟,披甲立于马上,顾盼生姿。
两名卫兵立即射出重箭,被敌将举起小盾挡住,还在再射时,只听桥面有人喊道:
“我乃投诚辽民,不得射箭!让刘总兵前来说话!我有要事禀告!”
“不得射箭!我们伴当只有六人,诚心反正,不是鞑子细作!”
孙传庭细细打量对面一番,六人身上皆是轻装,没有佩戴铠甲兵器,听这人说话,像是开原口音。
他沉思片刻,策马上前,拦下准备放箭的卫兵,对着那人大声喊道:
“本官乃抚顺兵备道孙传庭,有话对本官说便是了,敢问这位义士,高姓大名?”
桥面那首领翻身下马跳到岸上,两名卫兵丢下弓箭拔出腰刀,孙传庭呵退卫兵。
“罪人刘兴祚,有要事禀告。”
孙传庭大吃一惊,他曾听情报局说过刘兴祚的详细情况。
刘兴祚本是开原人,万历四十年,因被开原守将凌辱,率全家投奔后金。
此人才干出众,且“伶俐善解人意”,深得老奴器重与赏识,迎娶努尔哈赤女儿,成为和李永芳佟养性一样的额附。
老奴在位期间,刘兴祚是所有汉官中官职最高的,也是汉官中升的最快的。努尔哈赤曾把自己穿过的貂皮袄赏给他,以示恩宠。
这样一位后金高层人物,现在却要主动来投,孙传庭颇觉诧异。
孙传庭扶起刘兴祚,上下打量这位后金额附一番,笑道:
“好,平辽侯这会儿应该已经渡河,刘义士先随本官回大营歇息····”
刘兴祚急道:
“什么!渡河?不能渡河!千万不能渡河!”
孙传庭听这口气,知刘兴祚掌握有机密内情,连忙道:
“为何不能?”
刘兴祚一把拉住孙传庭,低声道:
“河冰下埋设几万斤火药,战兵渡河就会引爆!炮兵会全部留在东岸,眼前这座桥马上就要被烧掉,赫图阿拉城中埋伏有大队兵马,都配备有你们那种燧发枪,白莲教要截断你们粮道,祖大寿率一万辽兵已到赫图阿拉南部,准备合围你……”
刘兴祚缓了口气,总结道:
“黄台吉说,刘总兵会和杜松一样,死在赫图阿拉!”
孙传庭呆在当场,虽然早有准备,然而他没想到事态竟如此严重:
“辽镇也来趁火打劫?”
“祖大寿和黄太吉半年前就勾搭上了!”
“杜松,怎么死的?”
“萨尔浒时,杜松不听部将劝谏,执意分兵渡河,把辎重火炮都留在身后,过河后又分兵去攻打界蕃城!他所率八百家丁遭两黄旗、正红旗围攻,杜松突围时被代善一箭射死,让黄台吉砍了脑袋。”
孙传庭望着刘兴祚,诧异道:
“你是如何知道的?”
刘兴祚急道:
“我就在旁边!孙大人,十万火急,不说这些了,赶紧让大军停下!否则平辽侯真是下一个杜松了。”
孙传庭抬头望向南边,第五千总部战兵如同蚁群般,密密麻麻布满整个河面,第一、第二千总部的将旗开始准备过河。
“放心,平辽侯百战不殆,这次也能赢,他不是杜松。随我去见平辽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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