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霄转头朝向择芳,语气抑抑,“我的飞云术尚且连穹顶云的光边都触不到,即便换了辙芩来,怕是也取不到上面的云露水。”
“强取不来,召唤可否?”魔头问。
“这……”鸣霄迟疑,“云露水本是由青帝亲赠云族第一任族君,自其始,虽置于穹顶,亦可由历任云族族君召唤,但父君与前族君并非一脉,自父君始,云露水便已不再听从云族召唤,这召唤的法子,便算是断了。”
如今十八族的各族族君大多都是由创世之时的族君一支绵延而来,这其中仅有两个例外,妖族和云族。
这两族在几百万年前几乎是在同一时期易了君脉,听闻在彼时也很是搅起了些风浪,引得神族和极方族都撸起袖子插了手。云族易了族君之后仍是神族附族,而妖族则撇开神族,归附了极方,在旌罗被神族诛了之后,又在八方海外设了妖瘴,独辟出一方妖境。
“依小族君的意思,你这云族镇族的神器如今倒是取也取不得,唤也唤不来?”魔头的语气又变得慑人。
“鸣霄无能!我且试一下召唤诀。”
鸣霄长身直立,手指立在额间,嘴上念道,“云落水起,水凝露现”,言罢,手指又在额间比起了一串花哨的架势,宽大的衣袖挥舞得猎猎作响,连带着我们立着的云层也跟着左右晃动,而后他手指朝穹顶一指,摊开了手掌。
这串动作不仅看着花哨,听着也很吵闹,这串动作罢了,周围便瞬间静了下来,穹顶云还是那个光芒万丈的穹顶云,连位置都没挪动分毫。
鸣霄收回手掌背到身后,看不到脸色,这只攥成拳头的手看着是颇为红艳。
“鸣霄有负大君所望!”
魔头侧过脸看了鸣霄一眼,“云落水起,水凝露现?”他轻飘飘地说。
魔头话音方落,穹顶云突然发出了一道刺目的光芒,黑色的穹顶之中隐约间竟透出滚滚惊雷,惊雷过后,从穹顶云金色的光芒中突然窜出一些亮晶晶的东西,慢悠悠地飘落了下来。
我抬手接了几片,竟是一大朵一大朵金色的雪花,盯着近乎有手掌三分之一大的雪花,我很是有些错乱,见过雪花,但何时见过这么大的!
这金色的雪花细看倒很像凡界闹市上的糖画,想到了糖画我就放到嘴里舔了一下,味道让我颇为失望,细品着倒和一般的雪花没有二样。
在这些雪花之中,有一团闪亮的物什也跟着飘落了下来,这团物什虽飘落地极为缓慢,但目标却极为明确,几乎是顺着一条直线飘停在了择芳面前。
我听到鸣霄倒吸了口气,“这是……这是生云露水的神器!”
择芳听了面不改色,从容地一甩衣袖,变幻出了一尊透明的瓶子,另一只手拾起那神器,将里面的东西倒到了他手上的瓶子里。
待到择芳松了手,那神器却还是赖着未走,看它那卖力摇晃的姿态,很有几分小娃娃求抱抱的意思。
这番娇儿姿态让我想到了征沱,如不是都为亲眼见着,如何都不会想到上古的神器们竟是个顶个的娇萌。
“可有放回神器的诀?”择芳隐了装满云露水的瓶子,语气极其平淡。
再看鸣霄,此刻眉毛上的冰晶竟全数抖落掉了,脸上虽仍是没什么表情,但本是红艳的唇色如今竟变得近乎透明。
“妖族人的嘴,云族人的脸”,灰老爷常常用这一句来形容那些他万分不信的事,妖族人的嘴我没有见过,这云族人的脸我今日是见识了,真是天生的假面。
鸣霄仍兀自盯着神器愣着,择芳瞟了他一眼,方才醒悟。“大、大君方才问的是什么?”
择芳脸色不悦,鸣霄就更是惶恐,我指了指神器,插嘴说,“让它回去的诀。”
鸣霄极快地看了我一眼,嘴里念起,“日出云破,光抵露收”。
鸣霄念完了,那神器还围着择芳晃悠,择芳跟着原话重复了一遍,那神器蓦地一停,金光一闪,倏地一下窜回了穹顶云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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