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张衢亨抚掌道,“我就知道是那个混小子,除了他,还有谁会做这些没头脑的事情。”
Erin孙满头雾水地说:“什么葱姜蒜的,你们别卖关子,我可是只井底之蛙,不知道你们说的这些世家大门。”
王佩离则揶揄道:“有自知之明是好的,但随意插话,是记者的必修课么?”
Erin孙带着假笑回敬:“我们的采访对象,都是彬彬有礼、有问必答的淑女和绅士,不是尖酸刻薄的人。”
当着华廿一的面,王佩离要顾及极霞宫的脸面,就撇过脑袋说:“那就请绅士回答你的问题吧。”
“那当然由我来了。”张衢亨拍着胸脯说,“这姜家说起来也是隐士世家的大族,算上旁支少说也有三四百人。他们于十二年前就已经脱离江湖了,但不同于改行做射击运动员的柳家,姜家与其说是脱离江湖,倒不如说是要和武盟及隐士世家为敌。由于他们是隐士世家,在江湖有着根深蒂固的关系网,纵然武盟想要动他们,也有心无力。于是,姜家就成了江湖的老大难问题,凡是涉及到姜家的人物,武盟插不上手,隐士动不了,就算我们极霞宫来了不一定顶用。”
他又对华廿一说:“老爷子,您怎么不在邮件里说清楚是姜家的人,那样我便让我家老头子来了。”
华廿一狡黠地说:“难道代天师大人就不够分量了?况且,就算我说清了是姜家人,你还是会来。因为你们醉翁之意不在酒。”
张衢亨两手一摊说:“既然这样,就好说了。第一,我们要把药带走;第二,姜无患那小子得放。这第二点,估摸和你的想法不谋而合。这第一嘛......”他看向Erin孙,犹豫着要不要把她在飞机上说的豪言复述一遍,复述的话就是要把她这个新人推到风口浪尖,不复述的话,自己作为代天师,为了龚小乙,冒天下之大不韪是否亏了?
正犹豫着,华廿一大手一挥说:“这第一也好说,药留着容易叫人惦记,不留着虽然可惜,但还能看一出江湖好戏。票价贵些,倒也无妨,我黄杏堂几百年家业造得起。”
张衢亨楞了一下,竖起大拇指说:“老爷子好魄力,家业花不完,在座的都能帮您的。”
Erin孙喜逐颜开:“好啊好啊,我从小的志愿和特长就是花钱。”
华廿一苦笑:“代天师,这般的厚颜无耻,天师大人都比不上,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王佩离将张衢亨扯到西面小间说:“你白痴啊,华老头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把黄杏堂的镇店宝贝拿出来给你?你若拿了去,不待天明,全江湖的人就都该知道堂堂代天师背叛武盟,和龚行慎勾结了。”
张衢亨说:“这些我自然知道,我还知道就算咱们不取了药,在盗药之后,武盟也必会以保护的名义取了它。老头子明摆地是要将祸水引向极霞宫,让武盟和极霞宫闹起来,这是典型的看戏不嫌事儿大。”
王佩离坚决地说:“不行,我不同意。老天师要我来,就是要盯着你,不让你干傻事。你出于义气,管龚行慎的事,我可以不管,但如果牵连了你自己,我是绝对不允许的。”
张衢亨颇为感动,便凑到王佩离耳边,柔声说:“佩离儿,你对我真好。”
王佩离登时羞得面红耳赤,忙将他推开说:“胡说什么,谁是你的佩离儿。”
张衢亨促狭地笑道:“我可没说你是我的啊。”
王佩离直羞得掩住了脸,不敢直视张衢亨的眼睛。
张衢亨郑重地说:“佩离,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待我胜过亲人。但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龚小乙于我不仅是朋友那么简单,纵然他不拿我当知己,我也愿意为他做些事。现在,咱们偷摸着把药带走已经不可能了。如果我猜的不错,葛家已派人到了春泉岭。只要咱们没带药走,武盟就会将药收了。与其等到时候和武盟大打出手,不如趁现在拿了药便跑。就算老头子默许武盟通缉我,我也不后悔。”
王佩离盯住张衢亨的眼睛说:“你是大丈夫么?”
张衢亨调笑道:“是不是,总要试试才知道。”
珠帘的另一端,Erin孙捧着她职业的小本本,听华廿一讲述其守业史:“查理是风流的教名,他母亲是圣教的信徒。幸亏,我在黄杏堂经营惨淡的时候结实了他母亲,不然黄杏堂现在就和东边那座斗胜庙一样,成了被保护的古建筑了。他母亲让我开拓了眼界,让我不再墨守鸿钧医术,告诉我活用诺亚医学的道理。我这才通过萃取的方式,将古方做成易于吸收的药剂,使黄杏堂能在化学药剂盛行的时候活下来。所以,现在我已经不再拘泥于派别了。如果不是因为身在武盟,怕被人笑话不守祖业,我就和孙小姐一样,为自己起个诺派的名字,比如Jack。以后你就能像电影里一样,喊我老杰克了,哈哈!”
华廿一爽朗的笑声传入小间,张衢亨和王佩离应声撩帘出来。华廿一问:“代天师,可是和王小姐达成了共识?”
张衢亨得意地摩挲着下巴说:“那是自然,大丈夫岂能——哎哟!”
王佩离在张衢亨的腰上掐了一把,痛得张衢亨直跳脚告饶。看到这一幕,Erin孙像只狡黠的狐狸一样,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角挂着暧昧的笑容。
片刻后,张衢亨才揉着腰说:“佩离已同意我接手药材,只是不知道老爷子有什么办法能叫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呢?”
“药材已经给我了啊。”Erin孙诧异地盯着张衢亨,指着自己的背包说。
王佩离气得恨不得掐死Erin孙,她指鼻子骂道:“你脑子进水了,我们商量了半天对策,全被你搅和了。”
Erin孙理直气壮地说:“我说过,我传承的是二门,我来为门人取药治病有何不可?”
“你——”
王佩离一时语塞,张衢亨则抚掌大笑:“咱们机关算尽,到头来居然不如孙小姐直率豁达,可悲可叹!既然如此,还有什么说的,就和武盟硬碰硬吧!”
华廿一笑着说:“孙小姐确实率真,我说给她,她便要了。不过,代天师也别将我华老头看瘪了,龚行慎于我有恩,我不能不报。就算我看不惯葛家咄咄逼人的模样,也不会破罐子破摔,牵扯极霞宫进来。况且,极霞宫也未必会入彀。至于诸位的脱身之法,我有一计暗度陈仓,说不定可以让你我不露马脚,且能把药带走。”
三人屏息,听华廿一道来。
一个小时后,华宅外嘈杂一片,一群衣着各异、形貌各异的人涌进了一进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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