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接应迟了,害了将军。等踏平悬铃山,我自当追随将军而去。”
苏归被他气得努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时间紧急,且听我说。试想,如果悬铃山所谋只是密信,那么该是为杀信使而误杀将军,那问题来了,当时将军有没有亮明身份,还有,为什么信使变成了将军。”
王彦山低头沉思,此事确实奇怪。
苏归正色,继续道:
“但还有一种可能,当然这只我的猜测。截杀四十步卒,和谋害将军的,很可能不是一伙人!”
甲士骤然抬头,被他的猜测惊到。
“悬铃山到底做了什么,实际上你我都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他们真的知道死的是将军,又怎会只派一两人来控城搜寻?”
王彦山姿态微呆,点头不已。
“这就说明了两件事,一,他们并没有计划杀害将军,所以指派的人手不多;二,哪怕是出事以后,他们和你一样,同样不知道死的是将军,不然不会如此懈怠。
“所以,最大的疑点,为什么送信的变成了白将军,而你这个接应的人竟然丝毫不知情!”
“是!确实如此!”
“但如果,悬铃山之外,还有一拨人,那么这件事就可以解释了,不管他们的目的如何,但他们一定在与将军遭遇后,知道了他的身份,甚至可能,他们之前就不知从什么地方知道了这个消息,故意冲着将军来的。”
“可……为何?!”
“我也不知道,但军爷你需记得,这样做至少可以达成一个目的。”
王彦山望向他,当局者迷。
“激化军伍与悬铃山的矛盾,甚至可能推上两方死斗的状态。一旦到了这个地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些事他也是在甲士前去搏杀那老狗修士的时候,才想通的。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白将军亲自护送密信,却在神魂清明后,希望自己不要再继续送达消息,而是烧了信件,并且将他就近埋了。
但将军为何不直接说出那伙贼人的下落或者来历?
苏归只隐隐觉得,这似乎是将军在保护自己,不愿让自己卷入危险之中,更不愿让自己背负不必有的仇恨。
王彦山闻言已是大惊,浑身发颤,这下醒悟若是真照之前的冲动行事,怕不是要惹来大祸,惊呼道:
“先生高才!一言点醒彦山!还请随我离去,此行必拼死护住先生!”
苏归向他说完了该说的,计划该到下一步,取出那截短烛,和一支火折子,放到地上前推,回道:
“我意已决,莫再多劝。还请劳烦军爷,帮我点个火。”
王彦山哪肯,便直身去拉他。
苏归也随他,只说道:
“需得军爷亲自做此事,才能让我与你划开界限,洗清关系,护得我在外的亲人。”
王彦山闻言泄了劲。
苏归拍了拍屁股,背对他再度坐下,淡淡道:
“军爷,人各有命,你我二人各有各的路要走。此去一路凶险,道阻且长,还请保重。”
王彦山再说不出话,抱拳,恭敬一揖。
苏归突然开口问道:
“彦山兄,我此举,有德否?有义否?”
王彦山哽咽道:
“自然。”
“不枉为一人乎?”
“自然!”
苏归笑了,说:
“甚好。上路吧。”
……
屋外,王彦山背着将军遗躯,转头看向身后。
屋里隐有火光,丝丝缕缕的烟自窗户,墙壁缝隙处弥散出。
此前府衙方向已放过告急令,就像一簇并不好看的烟火。
他取下面甲,屈膝跪下,三次磕头。
为那位年轻的盲士,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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