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得益彰,听到宫里的人传出这样的话时,谢明依只是一笑置之,随即便不再去理会。
昨儿个夜里的事情,明面上是自己闹了宋延一个大红脸,但是真正的中心却是随后宋延转身就走那一幕。
可真是一点面子都没给自己留啊。
她是在抬举宋延,这是皇帝想看到的,也是太后想要看到的。
比起宋延,这些人还是更忌惮自己一些。
审阅试卷的谢明依放下了手中最后一张卷纸,然后将每一份卷纸交给石兴林,
“石大人,这是今科本官所批阅的试卷。请您过目。”在考场的这一片天地里,石兴林才是总览大局的人。
所以,谢明依这边批完自己的卷子,石兴林只是点了点头,不一会儿的功夫便陆续的有人将卷子综合到了一起。
当然,都是将自己批阅好选出来的优劣试卷分开的。
“这份卷子……”说话的是林编修。
一声疑惑在这安静的卷室中是极其引人注目的,这不,瞬间林编修便成了整个房间里的焦点。
“怎么了?”连石兴林也望向了林编修那边,而甚至有的人好信的已经走到了林编修的身边去看他手里的试卷,不曾想这一看便也面露难色起来。
一位两位皆是如此,看的谢明依也是心中疑惑,迈步走了过去。
然而刚看到这卷纸之后,谢明依的眉间也不由得轻蹙起来,这字,真是不知道怎么混到长安来的,不过这内容……确实是难得的佳作。
今科的考题很简单,只是谈论对忠孝的理解,不过题目虽然简单,想要写的出一份出彩的好文章,却是不易的。
而言下,自己面前的这一份便是这样的一篇难得的好文章,只是……字啊。
最后林编修给石兴林送了过去,果不其然,石兴林的反应和众人一样,不过素来是学院夫子的石兴林表现出来的态度就没有谢明依这帮朝臣们这般平和了,刚一看到试卷上的字迹,张口就骂了出来,
“这是哪里的考生?怎么都不知道练习一下字迹的!如此潦草个性,以为他这是在诗词大会卖弄呢吗!”
石兴林的话音刚落,这边的众人,包括谢明依在内都是面面相觑的。
因为,石兴林的话没有错,正是每个人想要说的,这人的字是一手极好的狂草,可考场文章里向来提倡的是简洁大方的楷体,以便考官们阅卷,就是再不济,再不适应新的文体,也要干净整齐一些,偏生这人真是……乖张啊。
这份胆子,就算是谢明依也是没有的,即便她也是爱极了狂草这样的字体,但是考场文章就是考场文章。如此个性,是极不好的。
所以,谢明依也不免有些可惜,这样的文章是有争议的,无论内容多出彩,可若是主考官不喜这狂草的字迹,没有耐心阅读,那这篇文章也只能是明珠蒙尘了。
是的,明珠蒙尘。
一天,一地,只在主考官的一念之间,就是谢明依也没有任何办法。
“文章倒是不错,可这字迹太过潦草,如此乖张觉厉之人,可见写文章的人也足以狂傲的。”石兴林道。
“所以,大人的意思是……”林编修看着石兴林,眼中隐隐有一丝失落。
这篇文章,是这么好啊。
“科考选人,选的不仅仅是文章学识,还有态度和品格,而一个人的字最能体现一个人的品性,如此乖张觉厉之人不符合陛下对今科学子的要求,弃用也可惜,评个进士倒是不为过的。”
石兴林这番话刚说完,四下里有人的脸色便不一样了。
这文章的内容,评上状元也是不为过的,这一下子便落到了几十开外的进士榜上,虽说不至于落选,可这其中的落差却是天差地别的。
有的人不无可惜的感叹着,而有些人,则对石兴林的话是赞同的。而谢明依就是前者。
这文章的内容她喜欢,这字她也喜欢,而且方才石兴林的话不止是在说今科的学子,也有一些嘲讽自己的意思。
可谢明依却也不至于现在就同石兴林争辩起来,石兴林这个人她还是了解的,自己不说还好,自己若是说了,只会让他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
所以,这份文章极大的可能性都要被埋没了。
被石兴林明朝暗讽,谢明依不在意,毕竟他只是一个手中无实权的皇子师傅,她在意的,是这篇文章的作者是个什么样的人。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而这一批批卷却不会在明日就交上去,而是要再进行一轮的批阅,两轮综合取成绩,如此一来,也可保证十足的公平了。
众位考官走出考场,不一会儿的功夫,考场外面的马车已经纷纷散开了。
灯火通明的考场里除了偶尔巡逻的兵勇,再无闲杂人等。
谢明依刚到家,便交代容羲去查一下新科状元里有没有一位嗜爱狂草的书生。
而即便是容羲这样的关系网,也用了两天的时间才查到这个书生的下落。
柳星耀,这个前一刻还只是一个简单的书生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在科考的第五天里成为朝廷上下都在热议的人物,而原因就是他的一手和文章极其不想配合的字迹。
“陛下,今科考场之中有一篇文章内容倒是极好的,只不过……”这一日的早朝,谢明依向皇帝奏报着,得到的是皇帝的疑惑,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这个学子写字,用的是狂草字迹,与官府提倡的楷体不符,影响阅卷考官的心情,所以现被评为了进士。”谢明依道。
科考的大榜,要在第六天才会登榜,因为第五天皇帝是要过目前三甲的试卷的。
只不过,除了前三甲的名字,这个时候后面那些人的名字都已经排好了,就连柳星耀的名字也已经在上面了。
而谢明依这一句话是想做什么?
“这个,不应该是主考官负责的事情吗?你同朕说什么?这个考生有何特殊之处,竟然令朝廷一品大员,堂堂首辅为其在朝堂之上当众向朕开口啊?”皇帝问。
谢明依道,“启奏陛下,此人学识着实渊博,且文笔老练,此文章乃是今科考场之中的最优也不为过,只是若是因为字迹便判定其落为进士,恐怕难以服众。若是众人都以文字为凭,甚至不去认真的研究文学,我大燕将来的新科士子又会是什么样的人?陛下,此种情况不得不忧啊!”
皇帝沉思了片刻,想了想。
说是思索,其实这几位主考官的争论他已经从宋延那里听到了一些,却不曾想谢明依竟然将这事搬到了朝堂上。
顺着她,这人情便都成了谢明依的,即便那人真的入了三甲也不会惦念皇家的恩情,可不顺着她,话已经说到这地步,自己若是不开明一些,难免会落人话柄。
毕竟,这科考就是为了选举民间的贤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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