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长衫玉立,淡蓝色的菊花丛中如梦似画,一笔一笔的勾勒出那人高大挺拔的身姿,冷傲孤寒的眉眼。
“微臣见过定北侯。”
谢明依垂头拱手作揖,以示礼遇。
“这三更半夜的,谢大人在御花园里找什么?前面可是皇后娘娘的寝宫,谢大人要去何处?”
没有任何表情,可苏衍的唇角生来便好似在冰水里泡过一般,让人看了便觉得的三分胆寒。
然而五年前的苏衍却并非如此,那时的他虽高傲,却是一身的书生风流,长安城里潇洒的少年郎。
谢明依道,“回侯爷的话,酒过三巡,下官贪杯有些微醉,出来醒醒酒,没想到家母送与臣的玉佩不知何时掉落,这才四下里寻找起来。”
玉佩掉落,不过是一个幌子,下官自然心中有数,毕竟谢明依的心爱之物他皆已经烂熟于心,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物件。
眼下不过是出来寻找谢凤绾,殊不知……险些被人诓骗。
苏衍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谢明依,
“本侯亦只是出来走走,里面太闷,方才来时看到凤绾在梨园小筑之处,想来眼下也应该回到了含章殿。天色不早了,丢了玉佩事小,违了宫禁,事大。”
“是,多谢侯爷提醒,微臣的酒醒了,也该告辞了。”
说着谢明依就要走,然而方才走到苏衍身旁,手腕猛然间被人扯住,
“侯爷?”谢明依蹙着眉头,不解苏衍此为何意,然而当她抬眸与其对视时,却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瞬间的一丝迷离,不知是不是她花了眼,下一瞬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便变成了深不见底的幽潭,
更是夹杂着一股寒意直逼心底,
“谢明依,你……要老实一点,有些人一念之间便是生死,就算你再心有不甘,也不过是一场妄想。”
那一刻谢明依发现,原来这五年里,变的人真的不只有她一个,时间的魔掌从来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在这世上纠缠的人。
“侯爷说的是,可不试一下,又怎么能知道究竟是蚍蜉撼树,还是人定胜天!”
低垂着的眼帘,目光落在他握着自己的手上,
“侯爷,可以放开下官的手了吗?”
苏衍的手微松,待他再次回过神,那人已经从他的指尖悄悄溜走。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本来,他是想提醒她要注意皇帝,没想到竟是让她会错了意,以为是在警告她不要与苏家为敌。
想着想着,苏衍的唇角不禁染上一抹苦涩,误会了也好,误会了下手就不会留情了,皇帝便也可放心了。
————
无论如何,苏衍是提醒了自己,自己被诓骗了,谢凤绾明明在梨园小筑,门口的侍卫却给自己指了一个相反的方向。
不用想,这定是皇后的手笔,其它人对自己或有顾及,可身后有着苏家这棵大树的皇后却是不怕的。
将自己引到她的长乐宫,这时候再对凤绾做什么,自己再想插手终究是晚了一步。
但愿翠云能够看牢了凤绾,不要出什么事情。
然而老天似乎是在故意和她作对一般,还没等她赶到梨园小筑便听到了一阵喧哗声从不远处的亭子里传来。
谢明依驻足站在湖边远望,彼时的长亭已经被宫里的女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只是隐约听到女子的哭泣声,停那声音,应该不是凤绾的。
只是如此一来谢明依不免更加担忧起来。
不是‘被害者’,便是‘害人者’。
谢明依心中一沉,朝着长亭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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