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忽然觉得有点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算了不想了,跟李申之打了这么多交道,反正自己也没吃过亏,这次应该也不会吃亏。
临别之际,李申之去了一趟婶婶那里。
在庄园的日子里,婶婶每日里就是临临字帖,画一点小品画,调配点焚香解闷。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生活,让年岁不小的她依然风韵犹存。
婶婶摸着李申之的脸庞,线条逐渐硬朗的轮廓透露出了一丝英武之姿,再不似以往那副纨绔浪荡模样:“长大了,我们申之长大了。”
李申之把手覆在婶婶的手上,心中一阵暖流涌起:“婶婶放心,以后家中有我。”
婶婶的手好软,与童瑜的纤细劲弹的感觉不一样,婶婶总是可以给人一种很温暖,很安全的感觉。
婶婶眼角朦胧,从头上拔下一支发簪,递给了李申之:“婶婶在东京有一些故旧,你若是出访中遇到什么难处,她们或可帮忙。”
顺手还给了李申之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列名单。
李申之接过那支发簪,拿手帕包好,郑重地收入怀中。直觉告诉他,这支发簪或许有奇效。
两军对垒,弱势的一方想要求和,总是无所不用其极地去瓦解强势一方的战斗决心。其中通过对方将领身边的女人入手,历来不乏经典案例,屡立奇功。
越王勾践干过,刘邦也干过。
只不过这种方法有些猥琐,通常为正人君子所不喜。
殊不知自古能开天辟,开场创一个朝代的人,亦或是力挽狂澜,缔造中兴盛世的人,哪个是迂腐的君子?
勾践不是,刘邦不是,李申之也不是。
如果说在茗香苑的大门口学狗叫,叫一声死一个金国贵族的话,李申之能从早上叫到晚上,口干了喝口水继续叫,困了累了,睡起来继续叫。
一口气叫到金国亡国灭种。
婶婶继续说道:“她们都是命苦之人,当年逃亡的时候留在了东京城。有的慌乱中丢了性命,命好一些的被金国权贵看上,收为了妻妾,才算是过上了人的日子。申之日后若是位列宰执,还请不要为难她们。”
婶婶说得凄婉,自己都忍不住啜泣起来。那些原有的贵妇小姐们,不知有多少变成了“不羡羊”,活下来的只是少数。
残暴的金人南下以后,给宋人起了几个外号。
骨瘦如柴的唤作“烧把火”,意思是能当柴火烧。妇女叫作“不羡羊”,意思是不用羡慕羊肉。小孩儿叫作“和骨烂”,意思是肉跟骨头一起都能烂掉。
至于为何起这样的名字,哪怕是千年之后都让人不忍直言。
为什么没有壮年男子的外号?他们要么战死,要么跑了。
大宋皇帝为了活命,能弃自家祖坟不要,把祖宗牌位都给扔了,又有什么资格怪罪这些原本该被保护,却为了活命不得不屈身事胡的女人呢?
李申之说道:“婶婶放心,他们已经吃了半辈子苦了,没理由责怪他们。要责怪,也是我大宋的男人没本事,没有保护好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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