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中年斥候,脸上混合着鲜血、汗水、泪水、尘土,脏的不成样子,以至于无从想象他的本来面目。
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左眼没有了,只剩下黑红色的眼眶。右手只剩下了三个手指,左腿也是断的,一处箭伤贯穿腰腹,伤口已经凝结成难看的黑紫色,陈时逸甚至怀疑他的血早已经流光了。
陈时逸摸着中年人的脉搏,明显能感到最后的一丝生气正在他的体内流逝。
骑士跪在地上,已是泣不成声,“他是被域北狄子折磨成这个样子的,守关的兄弟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有军情急报’,然后就晕死了过去。”
“大夫,您一定要救他!”
陈时逸面色凄然地摇头,长叹一声,“太晚了。”
也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那中年斥候忽然抽动了一下,猛地睁开了独眼,喉头不停地蠕动,嘴唇颤抖,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大夫!大夫!他这是怎么了?”
骑士焦急地问道。
“是气胸!”
陈时逸从那骑士的腰上拔出了短刀,对那中年斥候道:“血液淤积到了你的肺部,不放出来,你无法呼吸,更无法说话……”
那中年斥候急了,一把抓住了陈时逸,拼命地眨眼。
陈时逸咬了咬牙,用手摸准了位置,一刀刺下。
随着一阵压抑已久的粗重呼吸,中年斥候眼神中有了些许光彩,他紧紧地抓着陈时逸,挣扎着说道:“狄子要进攻……”
“城里有内应……”
“出征日……”
大团的鲜血从他的嘴里流了出来,中年斥候心有不甘地望着陈时逸,呼出最后一口气,再也不动了。
更多的士兵围了过来,看着眼前的景象,无不动容,有的甚至开始低声抽泣。
陈时逸满心悲凉,轻轻为那中年斥候合上了眼睛,轻声道:“你放心去吧,我一定会把你的话转达到。”
狂飙卫队十长贺老六死了!
五年的军旅生涯,没有值得令人称赞的辉煌事迹,却在最后的一次侦查中被抓,受尽了折磨,也没向敌人屈服,反而趁着敌人不注意,硬是逃了出来。
很难想象他是怎么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逃回来的,临死之前,还在想着发出警告,事情后来传到了中都,两朝阁老许甲子潸然泪下,久久不能自己,仰天长叹,“天佑我北征军有此等军魂铁骨,功其一役,北征必捷!!”
……
大统帅府。
齐啸远狂怒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忽然停下了脚步,大喝一声:“传我的命令!调集北营部队入城,挨家挨户地搜,掘地三尺也要把域北的谍子给我找出来!”
“贺老六所受的折磨,我要一百倍一千倍的奉还给他们!”
“是!”
童彪眼神中充满了仇恨,早就蠢蠢欲动,听见大统帅下令,应了一声就往外走。
“慢着,”陈时逸在这种局面下,还能保持冷静,摆手道:“现在不能搜,会打草惊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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