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一过,便是三百声催行鼓,那意味着宵禁要到了。
如果鼓声终了,还有人敢在街上闲逛,一经发现,立即抓捕,绝不姑息。
也许在别人的眼里,这就是小题大做,可在齐啸远看来,塞北镇乃是出关的必经之路,或者说是域北朝入侵中土的首选目标之一,战略意义非比寻常。
而且此次北征的计划部署调度筹备补给甚至撤退休整也都离不开塞北镇,因此齐啸远在城防上做足了功夫。
大战在即,谍子先行是历来的传统,一旦让域北的谍子渗透进来,无论哪一方面的情报泄露了,都会是场灾难。
别人输得起,他齐啸远输不起。
李东邻居家的院子里,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还在因为被母亲硬拉了回来生闷气,于是捡起了一块石子,倒也不敢往门上扔,便甩向了房顶。
也是巧了,一袭黑衣的丁四此时就趴在屋顶上,正全神贯注的往李东家的方向看,却被孩子的无心之举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后脑勺,结结实实被吓了一大跳。
转身,蹲起,拔刀,蓄势!
几个动作在转瞬之间就已经完成,敏捷的令人惊叹。
可当他发现眼前站着的是个孩子时,气恼地嘴里咕哝了一声。
孩子也没想到房顶居然会藏着人,下意识的张嘴,想要哭叫。
一柄短刀自屋顶上激射而出,直接洞穿了孩子瘦弱的身躯!
丁四随即跳了下来,刚把沾满了鲜血的短刀捡了起来,开门声响,却是孩子的母亲听见了动静出来了。
还没等她发出惊叫声,丁四已经脸色狰狞地飞身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队巡防士兵在东西街的交汇处拦下了一辆推车。
推车的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穿着粗麻布的短衫,面色黝黑粗粝,一道从额角直至鼻梁的刀疤尤为引人注目。
“干什么的?!”
那凶恶的长相引起了士兵们的警觉,立即以兵戈相向。
汉子却是一副恭顺的样子,摘下斗笠放在胸前道:“军爷,我是给驿馆掏粪的。”
“掏粪?”
士兵一脸狐疑,“怎么白天不掏,偏这个时候掏,不知道宵禁吗?”
“知道,知道,”汉子赶忙道:“这也是没办法,太子殿下来了,就住在驿馆。白天不能去,怕恶心到太子殿下,就只能夜里去了。”
这解释再合理不过,推车上满满当当的粪桶更是最好的证明,士兵们也就不再多问,挥手放行。
刀疤脸汉子推着车沿着街道径直向城西走去。
穿过几条巷子,把粪便全部倒入了一户农家地头的积粪池,又找了另外一个僻静的地方把推车扔掉,这才返身回来。
继续沿着狭窄逼仄的漆黑巷道走了好一会儿,最终在一户院落外停下了脚步,四下看了看,确信周围再没有人,这才伸手敲门。
两短,三长。
不一会儿,院门开了,汉子闪身而入。
院子中弥漫着淡淡的梵香之气,一个身着丝质长袍的年轻僧人盘坐在地上,双眼微合,一动不动。
令人感到诡异的是,柔和的月光洒在他身上,非但没能给人卓然出尘之感,反倒有种阴森恐怖之气。
“国师,我已经在驿馆把炸药放置好了,就等您的命令了,”刀疤脸汉子束手而立,恭恭敬敬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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