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五分钟之后，相关负责人便拿出一套成本样本，看样子这个零部件应该是某个净水设施的抽滤系统。
秦观拿着东西打量一阵，随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李毅刚和下属胡也对视片刻，眼神都有些微妙。
“李叔，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试试。”
“事已至此，你旦说无妨。”李毅刚表现得很坦然。
“那我就实话实说了。这批零部件如果宜文环境不收，那按照惯例，你们肯定得返厂报废回收处理，损失只能勉强挽回一点，我估计连二十万都不到。但是如果有人愿意花钱接手这批货，你们说不定不仅不会亏损，甚至还可以盈利更多…….”
“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是做咱们这个行业，基本上每一笔订单都是有专业要求的，基本上不太可能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你觉得谁会愿意接手呢？”
“咳咳既然已经决定退还货物，那就是咱们公司内部的事情。还是在回去的路上谈吧…….”秦观故意卖了个关子，扫视一眼宜文环境的采购部经理。
“啊这…….”后者忽然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看李毅刚，好像期望着他说些什么。
李毅刚沉吟片刻，问秦观：“你确定能找到接手的下家，而且还能提高利润？”
“李叔，做生意肯定要承担风险。您是愿意甘心亏损两百万，还是愿意相信我一次，背水一战呢？”
秦观把话说绝了，如果李毅刚还表现出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那他就基本可以确定这次意外是李毅刚故意搞出来，目的就是测试他。
实际上，真实情况和秦观的猜想相差无几，做了几十年的零件加工行业，李毅刚和他手下的公司员工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呢？
只不过当秦观把抉择重新抛给他时，他就有些骑虎难下…….
咬咬牙，李毅刚对众人说：“那就这样吧！先拿出一部分返厂的零部件交给秦观处理，如果真的有人愿意接手，那就最好，反过来，我们也能及时报废回收止损。”
在回苏港的路上，李毅刚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
“老董，我这算不算把自己玩进去了？”
司机也叹口气说道：“这小子一开口把咱们的计划全打乱了，本来是想找人假装建南工业的人花钱试探一下他的为人，可谁知道他胆子这么大！居然敢接下这批货…….”
“是啊！他知道建南工业和咱们金鼎是夙敌，本想借着这次亏损的由头，找人假装建南工业联系他给咱们下绊子，看他会不会为了钱答应…….可谁能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李总，那宜文环境那边的人你打算怎么安排？我刚刚可是看见了！采购部经理脸色铁青，要不是顾及着咱们之间合作那么多年的份上，他肯定当场撕破脸皮了。”
李毅刚稍作停顿，随后说：“现在还能怎么办？先给他们成的货，咱们留两成交给秦观处理。后续再慢慢补上，都是老伙伴了，他们总经理也不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搞得不愉快，大不了利润让给他们一些就行了。”
“您真打算让那个秦观试试看？我觉得没必要吧，一个学生而已，您真指望他能带咱们公司走出困境？”
老董口中的“困境”大概是整个零件加工行业的寒冬，苏港这一季度的生意都不好做，可能是行业目前趋于饱和，基本上他们金鼎实业上半个季度只接到宜文环境这一笔大单子，营收不过三百万，去除一些杂七杂的费用和成本，净利润十分微薄…….
李毅刚目光放在远处，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可他就有一种直觉，在秦观这个年轻人身上，他看见了朝气，一种能引起质变的力量。
许久之后，他缓缓开口：“让他试试看。反正这点损失我还是可以接受的，万一他真的成了呢？有句话他说的对，做生意就是要承担风险，我不想看着金鼎实业一步步走入低谷，慢性自杀，面临整个行业的冬天，我只有试着背水一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唉这个年轻人有点深不可测啊！说话做事滴水不漏，相对而言，咱们俩的试探倒显得有些小儿科了…….”
老董也苦笑一声半开玩笑地说道：“那万一他真的把咱们公司带出困境，您是不是就认定他这个女婿了？”
说到这，李毅刚坚毅的脸庞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迷惘：“不…….这不一样。对于我来说，只要是能给我带来利益的人都是朋友，但是对我女儿来说，只有一个爱她的人才是归宿，我不奢求她未来的男人有多大本事，我只希望他有一颗纯粹的心。至于这一点，我还是看不清…….”
与此同时，另一辆车上，司机老刘一直向秦观打听着见面的细节。
秦观倒也闲来无事，一路上缓缓讲述了所有过程，直到这一刻，他已经确定整个过程都是李毅刚弄出来的名堂。
不过，李毅刚愿意相信秦观还是让他听意外的。
能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句话可以解释：他是真的遇到难处了…….
清清嗓子，秦观随口向老刘问道：“老刘，你知道咱们金鼎实业这几年收益怎么样？”
后者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我一个开车的，哪知道这些…….不过，今年上半年的确有些不对劲，公司上上下下几乎所有人的工资都延迟发放了一个月，我在金鼎干了六年，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李总向来不是一个喜欢压榨基层员工的老板，可能他也有自己的难处吧…….”
“哦我知道了。”
渐渐的，秦观忽然回想起昨天晚上，自己被押送到建南工业大楼时，看见一楼大厅登上了一封告示，内容大致也是延迟发放工资，想来这大概不是金鼎一家公司遭遇的情形。
自从秦观和李毅刚提过能给他带来利润和市场之后，他对秦观的态度回头变化，这或许也是一种侧面印证…….
“看来，苏港这一行还真没来错。”
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六点。
李薇薇老早就在家等着秦观回来，见了面第一时间就冲上来，给他一个满怀的拥抱，要不是李毅刚随后进门，秦观还真的很难有抽支烟的时间。
“薇薇，女孩子要矜持一些，你看你想什么样子嘛！”
李薇薇嘟嘟嘴以示不满。
“哦爸，我妈什么时候回来呢？”
“已经在路上了，赶紧让阿姨准备晚饭吧。”
“嗯？爸，你忘了吗？阿姨家里有事，昨天下午就请假回去了，我还准备等你回来做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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