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美人一舞毕,苏紫菀抬起眼眸,接过兰英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角。用手肘碰了碰君临寒的胳膊。
君临寒侧脸看向苏紫菀,眸中疑惑,随后看到苏紫菀手中的帕子,顺手接过。
“擦擦手,压轴的来了!”苏紫菀看着君临寒接过帕子,低声说。
君临寒擦着手上的油,几不可闻的“嗯”了声,将擦完手的帕子递给了一旁的福德全。坐直了身子。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君临寒低声道。
“嗯哼!”苏紫菀的心情还不错。
台下一琴师来到殿中,一袭白衫,抱着桐木琴,身后跟着一位华服女子。女子头上红色薄纱披于发后,额头正中点缀着一颗珍珠般大小的红宝石额饰。上身穿红色刺绣无袖短褂,胳膊上带着金色的臂环,臂环上的臂链连着女子上身的短褂。腰间围一袭暗金色火红长袍,脚踝上是金色的铃铛,行走间长袍飞舞,隐约可见白皙的肌肤。
铃铛轻响,在这大殿上清脆悦耳,两人在大殿中央停下,恭身行礼。男子走在一旁,盘腿而坐,将古琴放于腿上。
琴音响,女子于大殿之上翩然起舞,铃声、琴声完美的配合。这一刻,天地间只剩下了那个弹琴的男子和那起舞的女子。
这时女子唇瓣轻起,唱道:“狼烟起,江山北望……”
苏紫菀坐在高坐上,轻声哼起,再次听到这首歌,居然是这样的场景。看着台下女子趁着中间的间奏拿出软剑,舞起了长剑,她的眸中满是欣慰与热血。
她不禁想到当初教这位女子唱这首歌的时候。
女子看了一遍词后,眼中尽是疑惑,问:“娘娘,这词里面的‘中国’二字是何意啊?”
“中国啊,”苏紫菀眸中略过淡淡的一抹忧伤,看着女子说:“因为镧都处在沧澜中央,故而本宫愿意称之为‘中国’!”
中国,是她再也回不去的地方了……
等她回过神来,台下两人已经走到舞台正中,这场演出已经结束了。
而她竟不知何时留下了眼泪,她抬手用指尖抹了把泪痕,心中想,故土不得归,原来心竟这般难受,我好想你们啊。
在她身侧的君临寒是最先感受到她的情绪,君临寒伸出手,大手包裹着苏紫菀的手背,无声安慰着。可这却还是不能让她心情好转。
在君临寒右侧的君无痕饮尽一杯酒,沉默不言,他的思绪仿佛回到了沧州。
军士们一个个死在他的面前,有被他斩杀的,有活活累死的,所有人都抱着“杀一个算一个,杀两个赚一个”的想法奋勇杀敌。苏衍为救他,不慎受伤,虽不是要害,却也牵动了旧疾。
他一手扶着苏衍,一边对着还生还的军士高声喊道,“众将士听令,若想活着回到镧都,就将暗夜军打出沧州!杀啊!”
“杀啊~~~”顾臻高喊。
众人杀疯了。眼中血丝清晰可见,可他们再累,也要守住沧州!因为他们是军人!
暗夜军被沧澜视死如归的军士们唬住了,节节败退。
将暗夜军赶出了沧州城,他在营帐内与休养生息的苏衍匿了份战死的人员名单后,他将帐外的尉迟翎叫了进来,说:“尉迟,带着这份名单去军师处,核对清楚名单上的人员,将他们的抚恤金一并发给他们的家人。”
“是!”尉迟翎恭敬道。
“还有,让余下的将士们将城外战死的军士的尸骨带回来,记住,是所有!”他斩钉截铁地说。
“是,王爷!”尉迟翎领命。
他又饮了口酒,想起火烧尸体时众人面上的悲恸。
顾臻带着剩余的将士去城门外给那些军士们收尸,沧州城外的泥土已经被血液浸透成了深紫色,这是沧澜军士的鲜血啊。
顾臻带回来的尸体,或者可以称之为‘残破之躯’,因为根本就不知道是谁的尸体,有的被拦腰砍断,有的脑袋和身体分家,都不知道在何处。即便这样,顾臻带回来的尸体还是堆满了整个校场。
炎炎夏日,许多尸体已经开始发臭,实在无法,找不到完整尸身的军士便只能如此了。君无痕亲自拿起火把,为众军士送行。
一把大火,焚烧殆尽。顾臻和易安在其中组织着军士收起骨灰,倒时与抚恤金一同送入他们家中。落叶归根。
他又饮了杯酒,这才压下心头的酸涩。这首歌,当真不错!君无痕心中笑了笑,饮尽了杯中杜康。
君临寒想起落枫林中那三万被坑杀的军士,心下亦不是滋味,但终有一天,他会让沧澜受四海朝拜,再无战火纷飞,给她一个安稳地国与家。他看着苏紫菀,眸中坚定的想。
苏紫菀学着融入这个世界,可难免还是会在午夜梦回时,想起自己知道别人却不知晓的语言,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孤独。
她收起眼中的低落,使自己看起来开心的样子,抬眸看着君临寒,低声说:“我没事你不要担心啦。我还要吃虾!”
苏紫菀试图转移话题,君临寒沉默地盯着苏紫菀看了好久,说:“好。”
“嗯嗯。陛下最好了~”苏紫菀看着忽悠过去了,敷衍道。
他听出了苏紫菀的敷衍,可这并不妨碍他对她好。他低声不满说:“名字是用来叫的!”
苏紫菀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了想低声说:“你还记得呢?”
“当然,你说的话朕都会放在心上!”君临寒将剥好的虾放入苏紫菀的碟子中,低声说。
“呵呵!”苏紫菀皮笑肉不笑,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才不信呢!
楚逸听到那女子唱的“中国”二字时,便有些怔楞,“中国”是何意?出于他的好学,他欲问出这个问题,结果有人先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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