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前,她在后。一左一右并坐,背后是月明星稀。
“李夏将那一批粮藏在了凉山脚下,近日凉山庙会大办不好下手。”令楚开口,既然达成合作共识,他自然为她的事上点心。
凉山庙是古刹,西南部一带的百姓很是信佛、喜参佛。一年一度庙会,从天微亮的卯时便有人上山参拜,可想而知白日里何等的人声鼎沸。
“你说如何?”琳琅挑眉,剑庄消息果然灵通。
“我出马自然是易如反掌观纹。”他细细与琳琅将计划道来,她点点头。
李夏在他手下讨不了好,不过她另有想法,“你只需…”
令楚应好,见她卖关子便不再追问,“不知琳琅东家付多少酬金呢。”
“二十两。”琳琅道。
“堂堂天下第一剑庄庄主,如今身价只值区区二十。”令楚失笑,颇为受伤,她真真会做生意。
“庄主的人不过来走个过场。”琳琅难得耐心解释,“不费一丁一卒,没有一分白银也是可以的。”
“如此听来,还是在下的荣幸了。”令楚侧头笑看,“其实我也挺喜欢钱的。”
小时候,家里过得富裕不愁吃穿。母亲问他,以后要成为父亲那样的人吗?
因为父亲总是在忙,三天两头不着家,母亲嘴上虽不抱怨,他是记在心里。
所以幼时,他只想学好武功,做个闲散剑客时常回家中敬个孝。
可世事不尽人意,家道中落,欠下一笔巨额。母亲离奇过身,父亲失踪,一波又一波追债的亡命之徒追杀他。
那时候他掉钱眼里去,因没钱吃不饱,没钱睡得不好,没钱住不暖。
后受师父恩,现在混上天下第一剑庄庄主的名头。
令楚刹那一笑,眸中恰似盛开的万里桃花般迷人,“不过不大会赚钱。不如那姑娘省下二十两,传授一下经商之道。”
“太便宜了,我不划算。”琳琅拢了拢外衣,“麒麟镖局保一趟镖千两起,月大概接十趟镖。”
两年前,麒麟镖局接了不止一趟聘金超约六千两的镖。
“临冬、近春两个时节,月近二十趟长镖。一趟镖十五人,一个人头均算二十两。”平民一家月用五两,日子过得算是富裕。
“单是运镖,不算售剑、马庄,保底年入数万两。”楚氏马庄有稳定的售路---军营。兵荒马乱时期,剑是最好卖的不过。
这些,哪笔买卖不是铁赚的买卖,不会赚钱这话就跟他说自己是穷鬼一般昧良心。
总的算来,剑庄净年入二十万是易事。二十万两白银,要知道国库每年从地方收上的总额才五百万两。
“好一手算账能力。”这个估算确实与剑庄实际收入有些贴合,出乎他的意料。
琳琅心里还在打着算盘,换作是她,根据地形在每条镖途上隔百里便开一间客栈,以剑庄的名义,在各城城门附近再开一家店铺。
此地处西南,两国交界之域。西南出名的养马沃土,玉石宝地,不说每年,每月稳定送往都城亦或江南的镖可不在少数。
寻常运镖走得都是偏僻山路,一般夜宿荒野,路食干粮。客栈顶着剑庄名头来住店的不敢轻易犯事,单凭这个各大镖局都会安心住店。其二,麒麟镖局可在客栈换人接力,提高运镖效率。
这买卖可赚大发了,住店钱、打尖钱,甚者可以做些地下买卖。
镖队从繁荣之地运回的特产之物,运到沿路各城的自家店铺进行售卖。
欸,可惜不是她的。
“你是自幼对珠算天赋异禀吗?”令楚好奇问了一句。身处牢狱无依无靠,年纪轻轻,却能在外独自做起几单生意。
“算是吧。”琳琅手后撑,仰望层云铺盖的夜空,“又不算是。”
“哦?”令楚回应一声,身体前倾手肘抵放在膝盖上,余光见刚巧出去的婢女回来了。
琳琅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耳濡目染还是天赋。
岁月上都有一个转折点,一个点又分出几个岔口。人的始点是站在一个树桩上,那地下纵横交错的树根便是人一生可能经历的路。
也许许多年前,叶府没被抄家,她或许现在仅仅是一个掌管后院、管账能力不错的妇人。
许是知晓他与她同是天涯沦落人,有些情感相通,向来少言的她解释道,“跟一个人学的。”
“原来如此,”令楚听出她话里的想念,顿了顿,“他像师父一般周游天下吗?”
琳琅摇了摇头,“她一人惯独来独往,我不知她去处罢了。”
“原来如此,无牵无挂潇洒游戏,让人羡慕得很。”师父生性不受约束,除却教导的九年朝夕相处,随后独自一人周游何等的自由洒脱。
“你想知道教我之人是不是一方富贾?”琳琅侧首坦荡地对上他双眸,“不是。”
“恕有冒犯,好奇是何人才能教出如此厉害的弟子。”令楚勾唇一笑,心思被她猜中不是什么坏事。“明日丑时五刻,凉山庙。”
夜凉了,入眠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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