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去赴宴,今日云弈特地起了一个大早。
主要想去看看自己定制的镜框做好了没有,毕竟是临时赶工,就算陈伯手艺再好也怕来不及。
吃过早饭后,闲逛着来到陈记木作坊,远远就看到一堆人围在门口。
陈伯和几位徒弟们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注意细节的处理,千万不要用力过猛,你们看这一片叶子……”
“还有就是人物脸部的特征,平日里没事儿多观察观察,别就知道打瞌睡。”
“师傅,这屏风中间怎么空了这么一大块啊?”
“这你就别管了,这块屏风还差最关键的一个部件。”
“师傅跟师兄们真厉害,仅是一个晚上,便雕出了这么栩栩如生的文王西进图!”
“好了,好了,该教的也都教了,各自那一块边角料去练练,别扎堆。”
“是。”
陈伯已经看到了云弈,朝云弈拱手一礼后,示意徒弟们各自去忙,而后才指了指一旁的大屏风,道:“弈哥儿看看,这雕工可还满意。”
云弈已经将注意力都放到了屏风上,上好的花梨木精心雕刻而成,虽然是拼接的三块木板,但陈伯的手艺不同凡响,看上去就跟一整块整木雕刻而成的一般。
“刚刚打磨好,上一遍漆就行。”
云弈满意的点了点头:“还好来得及,真是辛苦陈伯了。”
“辛苦什么,主要是弈哥儿那面镜子让老夫动了心,遇到如此奇珍若不出手,只怕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哈哈哈……”
云弈呵呵一笑,指了指屏风的右下角,道:“按照约定,陈伯可以在这里留名,当然,工钱和木材的成本还是要结算一下的。”
陈伯婉拒道:“工钱就算了,老夫一辈子能拿得出手的作品不多,这算一件,虽然有些急了,但有弈哥儿那面镜子为核,这架屏风当得起稀世之名,老夫能借它露个脸就已经很满足了。”
人生在世,无外乎名利二字,陈伯也不能免俗,自从见了云弈那面巨大的半身镜之后,他想都没想就接下了云弈的委托,连夜叫来十几个最得意的弟子,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赶出了这么一架屏风来,上等的黄花梨木头,汴京城手艺最好的十几个木匠同时出手,可谓精益求精。
但这都只是陪衬罢了,在陈伯看来,云弈那面镜子才是这架屏风的灵魂所在。
云弈接着客气了一番后,笑着问道:“陈伯晚上应该也会过去吧,不若我们二人一道?”
陈伯知道他说的是去李府赴宴一事,闻言急忙摆了摆手:“不不不,老夫可不跟你一起,你这屏风一出手,老夫那串千佛念珠直接成了配角,才不跟你一道呢。”
“呃……”
陈伯见云弈哭笑不得,好心提醒道:“你这架屏风注定要成为今晚的主角,唱礼的时候,让大牛小心一点看顾,可别让人碰了摔了。”
云弈笑了笑,随意说道:“一面镜子而已,没那么夸张吧。”
“夸张吗?”陈伯苦笑道:“你是不知道你那面镜子的价值。”
“哦,对了,今儿个下午,咱们甜水巷那场球赛你去不了吧?”
云弈摇了摇头:“就不去了吧,免得给他们太大压力,您呢,不去看看?”
陈伯指了指一旁的屏风:“老夫哪里还去得了,不得给你组装起来,顺便再把一些细节处打磨一番,我老陈出手必是精品,可不敢砸了自己的招牌。”
云弈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顿了顿,道:“都不去也不好,您老帮忙招呼一声,若是有人得闲就去吧,来回的车马费还有门票,可以来找我报销,总得有人去给他们加油助威不是。”
“真的假的?”
云弈话音刚落,旁边几个学徒立刻来了兴致。
云弈微微颔首,道:“当然是真的,不然这样吧,你们去租几辆大马车,把想去的人一起拉上,我记得一楼大厅的门票也不贵,一个人才五文,这个给你们……”
说着,云弈从怀里摸出一锭五两的白银来:“到了现场,好好给杨志他们呐喊助威,毕竟是咱们甜水巷的代表,不管输赢都是咱们的英雄嘛!”
不要觉得云弈这是在浪费钱,其实他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一方面是为了更快的融入这个时代,另一方面,则是他曾经看过一篇报道,让他想这么做。
那是关于2000年悉尼奥运会竞走冠军王丽萍的专访,当王丽萍冲破终点线的那一刹那,迎接她的没有摄影机,也没有欢呼声,更加没有教练组送上来的国旗。
因为没有人认为她能够夺冠,教练组的人甚至连会场都没有进去,只是在场外透过大屏幕观看比赛,以至于王丽萍越过终点线后,脸上的表情是难以言喻的委屈和倔强。
她获得了冠军,为祖国在田径运动场上添了一枚金牌,可是那一刻的她却想哭,因为除了一个翻译陪在她身边以外,周围一个中国人都没有。
她是唯一一个获得金牌,却没有办法高举国旗绕场一周的运动员,但她还是倔强的强忍着泪水,在一帮外国人不明所以的注视下绕场了一周。
直到最后她站上颁奖台的时候,鲜艳的五星红旗慢慢升到空中,她才哭了出来,只是,这一刻的她应该不是喜极而泣吧,而是她真的感到很委屈。
看过这篇报道后,云弈久久无法平静,当一个英雄享受不到她应有的待遇时,她所有的付出是不是都将变成一个笑话?
所以,云弈不想让这样的悲剧重演,杨志他们在蹴鞠场上的努力,那一幕幕的喜怒哀乐,他都能够看到其中的付出,几个小家伙每天早上天没亮就起床训练的汗水湿了整个晒谷场。
如果杨志和杨小六是带着目的去参赛的,那其他人呢,他们哪一个不是想要获得家人的认可?
“去吧,把所有人都叫上,钱不够你们先补上,回头找我报销。”云弈笑着说道。
几个木匠学徒相视一笑,满眼期待的看向陈伯。
陈伯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说道:“去吧,去吧,下午关门歇业,老夫刚好也有事儿要出门,你们几个小崽子就按照弈哥儿的安排,去了樊楼使劲儿的吆喝,知道吗!”
“哈哈,那是肯定的,师傅,云公子,你们二位放心,我们这就把咱们巷子嗓门最大的几个老娘们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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