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议论纷纷,也不刻意压低声音,叶行远淡然而坐,充耳不闻。
黄金台已有盛名,如今来得人龙蛇混杂,叶行远也不急于结识。他来,只是想借用燕文君的平台,实现他心中的志向。
当今天下,能够容得下他的,或许也只有这位雄才大略的燕文君。
“钟公子在哪里?大王召见!”正思忖间,一个宦官急急忙忙从黄金台奔出,满头大汗,颇为紧张。
叶行远瞥了他一眼,并未起身。旁边同样来黄金台应聘的人好心劝道:“钟公子,大王召见,你怎么还不去?”
到这儿来的人,都急着想要见到燕文君,只要得到燕文君的认可,便可扶摇直上,飞黄腾达。一听说燕文君召见,个个都急忙凑上去,哪里像叶行远这么稳坐钓鱼台。
叶行远淡然笑道:“我听说上古明君,见大贤之时,不闻征召,只闻求见。我今日虽来此,也未必要奉召。”
你还要摆架子?旁边人都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来,那传令的宦官也傻了,一溜烟奔了回去,向燕文君禀告道:“启禀大王,那人不肯奉召,说是什么上古明君见大贤,只会求见”
他一头冷汗,觉得这简直是大不敬。
燕文君也略有些愠怒,徐周却笑而劝道:“此言也有理,大王既然礼贤下士,便该请见才是,召见二字,未免太过施礼。
不若我与大王一起下黄金台,亲自迎接大贤如何?如此也表示咱们的诚意。”
说着徐周便要起身,燕文君大惊,忙道:“何敢劳烦老先生,寡人亲自去便是。”
徐周摇了摇头,“不然,大王对老臣恩重如山,老臣能够为大王做的,也不过就只有这点小事罢了。上下一趟,并不费什么力气。”
他年纪老迈,头发雪白,走路也有些不方便,颤颤巍巍下了黄金台。燕文君担心他出事,赶紧命人搀扶,自己也是随之而行,一路到台下招贤馆中。
徐周四面一望,径直朝着叶行远走来,燕文君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徐周走到叶行远面前,深深施礼,恭敬道:“大贤来此,老朽与大王恭候久矣。”
燕文君也上前施礼道:“久闻公子大名,何其有幸今日得见,寡人适才有失礼之处,还请公子海涵,便请公子随同寡人,一起上黄金台,共商国事。”
叶行远这才起身,拱手道:“何劳大王亲自出迎?在下怠慢了。”
燕文君大喜,便与徐周一起,簇拥着叶行远上了黄金台,一众等待燕王召见的贤士们面面相觑,羡慕嫉妒恨。
叶行远抵达黄金台顶,燕文君命人送上酒宴,这才重新见礼道:“公子来此,寡人如鱼得水。如今燕国僻处北方,南有强齐,北有妖蛮,不知该如何发展,还要请公子教我。”
燕文君也是个实用主义者,既然亲自迎来了叶行远,当然要询问治国之道。
实际上他是一直在苦恼,燕国并非弱国,若以军力而论,他在诸国之中能排得上前三。但是因为地处北方,土地贫瘠,国力实在是太穷。
如果周边有小国,他或许还能靠劫掠勒索来发展,很可惜,在他进军中原膏腴之地的前方,挡着一个庞大的齐国。
齐国兵精粮足,春秋早期也曾为霸主,如今虽然略有衰落,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兼富足,人口众多,打起仗来不怕消耗。燕国与他短时间作战可操必胜,但时间一长,就耗不过齐国。
这倒也罢了,关键燕国北方,还有凶悍的妖蛮。如今蛮族强盛,三不五时就想要下南方打草谷,燕国为了抵挡蛮族,消耗极大,其余诸国眼睁睁看着,全无援助之意,燕文君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这个问题不解决,燕国永远无法顺利的发展起来。
所以后来燕文君招到大贤,第一条定策便是急攻齐国,必须吞并齐国之后,才能够形成强势,能够进入发展的模式。
这一步棋差点就成功了,燕国的铁骑,一直冲到了齐国都城的城墙下。可惜他们的时机不对,这时候正是圣人掌控天下大势秩序的时候,只一纸文书,便要燕国退兵。
燕文君心存侥幸,想要抢时间攻下齐都,被圣人锦囊以火牛阵破之,损兵折将,不得不黯然退回燕国,郁郁而终。
燕文君薨之后,燕国迅速的衰落下来,后来子衍在北方抗敌艰难,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因为原本抵挡蛮族的燕国军队沉彻底失去了心气。
这才酿成了后来西凤关、苦渡城之围,北方惨况,不忍卒睹。
不过如今既然叶行远来了,当然不会容许同样的情况再发生,也不会再采取注定会失败的战略。
他胸有成竹,一指东方,“大王与燕人始终只盯着南方齐国,却忘了另一个发展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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