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好象是名女子呢!”
“女子?赶着去会情郎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恁地不知轻重!”
“嘻嘻,样貌好象不错,溅你一身泥,说不定对你有意呢。”
“啊呸,滚一边去……”
骂骂咧咧声之中,那匹白马早已跑远了,而远方则传来了鸣锣开道的声音。
看样子,是有官家的大人物要从驿道上过。
眼见越来越近,前面人影幢幢,铁甲寒兵,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前方何人?勒马!止步!”鹰扬卫大吼道。
虎吼声中,已有人从车驾两旁冲出,刷地列阵,矛槊外拒,瞬间便在马车四周布下层层匝匝的防线。
失控白马上的白衣少女,拼命地去勒缰绳,可发了狂性的马哪里制得住,只是死命地往前冲!
少女桃花一般的脸颊已渗出细密汗珠,眼看着连人带马就要往那群鹰扬卫的枪刺上送了,她眼神中闪过强烈的无力感,一声尖叫,干脆闭上了眼睛……
这时,只见在车驾中央的马车上,车帘一动,一道紫色身影从车内飞出,影若惊鸿,咻地掠到白衣少女的马鞍上,贴在她背后,右手搂腰,左手策住惊马缰绳,往侧旁一拽,惊马马头立即偏转,希聿聿长嘶,马蹄乱踏,原地打圈,前冲之势总算止住!
马鞍上的白衣少女,已吓得面如白纸,她声音打颤,一迭声地道:“抱……抱歉,我……我不是有意……冲撞的,马……马拉不住……”声音里已是带着哭腔。
侧旁的禁军瞬间围了上来,更有人手挥带勾镰的枪刺,看样子是要将那白衣少女从马上拖下来。
此时,少女背后之人,对着侍卫们高声喝斥道:“好了,统统给我住手!退下!”声音虽厉,但音色却是清脆柔美至极。
一众鹰扬卫听了,诺诺退下。
白衣少女听罢,连忙回身一望,只见在自己身后将她搂得紧紧的,是一位美少年。
他眉飞入鬓,头顶束发金冠,身穿一袭男子的圆领袍衫,但明眸若水,唇若涂脂,嘴角含春,这……这哪里是什么男子啊,分明就是一名身著男装的少女!
白衣少女樱唇翕张,眼神中透出讶异,好一会才嗫嚅地道:“旖蝶?旖蝶!怎……怎会是你?”很显然,两人是认识的!
“可不就是我吗,浅雪姐姐。”紫裳少女松开缰绳,双手从后箍住白衣少女的胸部,笑意盈盈地将头贴在她颈侧上,脸颊便在白衣少女那如同天鹅般秀美的颈项上蹭来蹭去,双手呢,更是不老实,已在白衣少女胸腹间不知游移多少遍了。
白衣少女瓷玉般的脸顿时红透了,她微微扭动着身子,大窘道:“旖蝶,莫要这样……大家都看着呢……”
旖蝶星眸如醉,轻笑道:“就是大家看着,姐姐才不敢动,否则你早该推开我了。”
“你……唉呀……”浅雪更窘了,她将旖蝶的双手抓住,柔声道:“妹妹,别闹,我还有正事要办呢!”
“何事?我随姐姐一块去!”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去裕隆窑取些白瓷器,仲叔病了,下不得床,我便想着自己去取,谁料这马也欺负我,被道上的车轻轻一碰,就耍疯性。”
“嘻嘻,谁让你这么香,这么软的……连马儿都不放过你……”旖蝶面露坏笑,双手又开始摩挲着浅雪的纤腰。
“唉……唉呀,不要闹,连你也疯了。”浅雪眉头轻蹙,打了一下旖蝶的手。
“裕隆窑是吧,反正我闲来无事,我们一块去。”
“不要……咦,旖蝶,你带着这许多人,是要去做什么啊?”
旖蝶轻叹道:“唉,这哪是我的车驾,这是晋王哥哥的车驾,我陪着他去智顗大师那里听佛经,我觉得闷,便自己先回来了。”
“我冲撞了晋王殿下的车驾?!”浅雪惊惶地抬头四顾,只见一大群人都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与旖蝶,心中又羞又怕,只恨不得立即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这两人胸背相贴,耳鬓厮磨,立于大道之上,说了这么久的话,简直就是将这驿道当成了闺帏帐幔一般。
旁边的人似乎是不存在的!
如此旁若无人的旖旎之态,让围着的一大群铁甲兵士们看得面面相觑,也不知该做何反应。
不过,如果那位旖蝶姑娘不让他们动的话,他们是不敢动的。
因为旖蝶便是安平公主杨旖蝶,在这扬州城中,除了晋王杨广之外,她是地位最高的皇族中人。
杨旖蝶名为公主,但她爹其实不是杨坚,她也不是皇室宗亲。
她的封号是在皇后独孤伽罗将其收为义女之后,杨坚敕封的。
虽非宗室,但她的权势比绝大多数公主要大得多,因为她爹是杨素!
杨素,字处道,隋朝第一权臣。
北周时便任车骑将军,曾参加平定北齐之役。他与文帝深相结纳。杨坚为帝时,任杨素为御史大夫,后以行军元帅率水军东下攻陈。灭陈后,以功拜荆州总管,封为越国公,任内史令。开皇十二年,代苏威为尚书右仆射,与尚书左仆射高熲同掌朝政!
杨素之威,内外皆知,他不仅是带兵的无敌统帅,更是玩弄权术的天才。
有这个爹罩着,杨旖蝶就算没有公主封号,在许多地方都可以横着走!
杨素远在隋都大兴城,杨旖蝶却一直呆在扬州,不为别的,只因为她已拜入扬州府现任长史——薛道衡门下,修心治学。
薛道衡与卢思道,李德林齐名,乃当世文坛领袖,颇受杨素尊崇,杨素将最疼惜的女儿交由他管教,也算是最大的信赖了。
而浅雪,则是苏浅雪,曾是淮扬名妓(也就是曾经让关宁爱得‘死去活来’的那一位),她其实与杨旖蝶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大约也就是半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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