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档子事后,仿佛雷声大雨点小,很快就被五班的同学忘在了脑后。下午刚刚开课,当陈萍拎着手里的书走上讲台的距离,就足以让几个哈欠连天的人精神一震。
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反应,无论你学习是好是坏,只要是陈萍走上讲台,就得规规矩矩,这就是来自陈萍给的压力。
今日一早,陈萍就带领着众人学习了书尾的单词,而如今上课时刚好用的上,这节课学的大多是新语法,关联以前的知识点较少,所以李再难能可贵的听懂了一节课。
看着陈萍那一张严肃,冷淡的老脸,李再忍不住冷笑一声,屈屈英语,何足道哉。待我学成那天,哼哼。
经过一节英语课的洗涤,到了物理老师的课上,许多人就逐渐被打回原形了。主要还是物理老师年轻,对他们没有太多的威慑力。
李再也不例外,于两眼眼皮战战既要交接之时,赶忙甩了甩脑袋,稍微清醒了几秒。
而后,困意再如一座大山般压来,李再只觉得脖颈渐渐支撑不住头颅,感觉到头颅每分每秒的变重,一寸一寸的向下坠着,眼前的视线模糊到有了几道重影交叠...
唯有自己都已经忘记了的手还在坚守,还在仅靠着意识在做着笔记...
不过是课本上多了一团又一团的散乱到难以分辨的线条。
“李再!”
忽然一颗粉笔头从讲台上飞过,越过众人精准的砸到了李再摇摇欲坠的头上。
顷刻间,李再惊诧的睁大了双眼,呼吸还有些粗重,看着台上物理老师娄玉芝面若寒霜的脸,感受到周遭凝重的气氛,李再心道大事不好。
尽管已经尽量在控制自己,但微风不燥阳光正好的午间,又是一串串像极了摇篮曲的声音实在叫人把持不住。
果然,娄玉芝瞪了他一眼,一指门外,李再就懂了,抄起课本,自觉地出了教室。
这人啊,也倒是贱。不过少了几分安逸后立马就变得精神起来。
虽然一再还是无所事事,完全听不懂还要装作虚心请教的样子足够恶心自己,但至少也要让娄玉芝看着心里觉得舒服些。
这是唯一一个直到李再从这所学校离开也还没有放弃李再的老师。李再还记得,当时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一次在网吧的见面。
两人莫名其妙的紧挨着坐在一起打了一局游戏,李再从头到尾小心翼翼没敢多讲一句话,而娄玉芝直到末了李再要离开的时候才嘱咐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自那时起李再就对这个年轻的物理老师印象大好。
后来,李再就再也没去过那个网吧。
但也就是因为这一次见面,让两人的交流变得多了起来。二十多岁的娄玉芝私下里是个“菜还爱玩”的性格,不时经常请教关于游戏的一些“出装”及打法。
交流一多,这期间就免不了对于李再学习上的关心。尽管那时的李再对于学习一事如何不上心,娄玉芝还是对李再抱有着希望。
这也是李再想在她的课上表现好些的原因所在。
下课后,李再没能逃脱被娄玉芝叫进办公室的命运。办公室里其他的任课老师不在,仅有的两人就显得随意很多。
李再坐在一张小凳子上,低垂着头,确实心中有愧。若是以前那般的自己嬉笑几句再敷衍一下也就过去了,可如今稍微想的多了,对这位为自己负责任的老师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在她面前,内心作祟,根本抬不起头来。
曾几何时,无一人再对自己的行为多加管束,都默认的将自己定义为要放弃的那一批学生,只有眼前的娄玉芝依旧苦口婆心,劝人向上。
“听陈老师说,你上个星期又偷跑出去上网去了?”
开篇的第一句话就让李再尴尬到只能默认,李再不敢抬头,只是盯着自己的裤腿,做起缩头乌龟。
“让我说你什么好,现在已经初三了,再不久你们就要参加中考。你知不知道,以你现在的成绩别说一高了,就是二高都是望尘莫及,难道你想要在这个年纪就出去打工?”
李再紧皱着眉,措辞良久,直到办公室都显得有些安静才听到李再的声音响起。
“老师,你到了三十级没有?”
“这个星期刚到,而且我解锁了所有符文,对了,那个阿狸的符文怎么搭啊?”
低着头的李再扯起一个微不可察的笑容。很快,就将偏离了轨道的交流拉回正轨。
“老师,我以前听你讲过,你就是半路悔悟的那种?”
听到这个,娄玉芝明显精神一震,立马来了兴致。
“那是,想当年我啊,成绩比你还差呢,一直从高一玩到了高三。到了后来,都没有老师搭理我,生怕我调皮捣蛋……”
说道这里,娄玉芝露出一抹得意之色,立马又觉得说的话与此时的身份不相匹配,娄玉芝轻咳两声,这才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人总是会成长的,尤其我当时已经上了高三,难免就会想起以后,会不会也是个只能进厂打工的,但又一想我学习都已经烂成那样了....”
“好在当时我看了一则心灵鸡汤,是这么说的,只要你自己还没放弃自己,那就还有机会”
“既然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我就不行!于是,我开始了漫长且艰苦的学习道路,期间最辛苦的时候我一度每天只睡三个小时”
“好在都熬了过来,虽然高考成绩依旧不算理想,但也勉强及格”
话及于此,娄玉芝偏向一侧,眼里流露出许多的温情,仿佛她眼前已经看到了昨天,看到了那个在余晖下挥洒汗水的身影。
“你又怎么觉得你不行呢?”
听着娄玉芝的喃喃自语,李再终于抬起了头。看着她追逐时尚烫成一头波浪的卷发,看着她明明比后世的自己大不了多少,此刻间却在竭力鼓舞着自己。
心中涌入了一道暖流,逐渐遍布四肢百骸。
“跟我说这些,是因为我是您的第一批学生吗?”
娄玉芝又停顿许久,随即眼里愈发坚定。
“无关其他,因为你是我的学生。我也曾在学校里无人管教,所以我不希望你也有共同的经历”
看着娄玉芝难得正经起来,李再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老师,以后还请多多麻烦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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