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院子的婆子被喊了进来,老夫人又细细问了当时的情况。
两个婆子皆是回道:“二姑娘大抵是子时一刻出去的,火势大起来的时候是子时二刻。”
姚氏一拍桌子,手腕间的镂空古云纹的手钏磕在桌沿上,咚咚闷响,拧眉喝道:“好好想仔细了!中间可有人接近过姑娘的厢房!那迷烟总不能平白无故的出现在姑娘的厢房,那炭火也不能自己生了脚跑去门窗之下!”
繁漪看了眼屋外,早上停了的雪又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雪花极大,在南方之地这样如鹅毛般的雪花是很少见的,白茫茫的一片吞没了天地景色,仅剩了廊下的几盆或红、或紫、或黄的鲜润在一片丝绵扯絮中若隐若现的孤芳自赏。
天光冷白,呼吸间是沁骨的凉,看的久了有些眼晕。
昨夜下着雪,两个婆子卷着棉被哄着炭火当时都睡死了过去,一直到屋内的火势全起,门窗烧的哔叭作响才惊醒过来,中间是否有人经过如何晓得。
便是哆哆嗦嗦的说着没看见。
“没看见?还是压根就没在意!”老夫人的眼神冰冷如寒锥,“值夜的没的好好值夜,伺候的没的好好伺候,便是平日对你们太客气了!拖去,二十板子!”手一抬,指了跪在一旁的晴云,“全都拖出去!”
三人惊恐的求饶,十板子便是半月起不来床,二十板子下去岂不是要打掉半条命了!
板子的闷响一声接一声,求饶的哭喊声此起彼伏。
寒风回旋与庭院,有微微的呜咽之声在廊下舒展开来,仿佛是沾了冬日难以生长的万物之悲,似杨柳枯涩的枝条摇曳,湖面上被抽干了水分的莲叶死寂,有些凄楚的萧瑟。
闵妈妈执了长长的红烛将四壁铜烛台上的烛火都点了起来,昏黄的光线摇曳不定,将暗红的家具都浸染的恍惚深沉了起来。
最后,守夜的婆子吐了实话,“奴婢们也不知怎么的就在廊下睡着了好一会儿,直到四姑娘那屋里的木料烧的爆裂才被惊醒的。或许、或许奴婢们的炭盆也是叫人动了手脚了!”
姚氏叫人去把昨日带出去的炭盆儿都搜罗了过来,找人细细一检验,发现其中一个炭盆里头确实含有迷香的气味。
慕静漪缩了缩身子,往地上一跪,委屈道:“晴荷也没改口,说明真的跟我们是没有关系的,说不定只是女儿运气好,那人要来放火的时候儿女凑巧先离开了而已。”
姚氏看着老夫人,犹豫了一下,才道:“静漪虽莽撞了些,心思却不是恶毒的。如她所说的,若真是她动的手脚,未免也太明显了些。怕是,另有其人了。”
廊下的守夜婆子也被迷倒了,若非说是慕静漪做下的也实在牵强,老夫人却依旧怒火难消,片刻的沉寂,静的几乎能听清风声萧瑟里的每一个音节。
姚氏站了起来,指腹捏了捏帕子上兰花翠绿倒垂的纤长叶子道:“将这两个婆子发卖出去,晴荷和晴云不能伺候好主子,便罚去半年的米银。”顿了顿,又忙道,“儿媳会抓紧了查清的,总部叫遥遥白受了此番惊吓。”
才向她说了要护着她,结果一出门就险些丧命,老夫人有些愧疚的拉着繁漪的手,睇着门口的两个婆子,眼神中是坚冰迸裂的沉怒,那大朵的绯红茶花好似模糊成了一团血色。
冷声道:“儿媳,孩子们跟你出门不过一日却三番两次的出事,你这个母亲,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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