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大丫鬟东英拉着晴云,动作间余光见她的胳膊上也全是被人捏过的痕迹,撸开袖子一看,胳膊上也是好几个交错的痕迹,泛着片片雾黄,可见下手之狠,定是当时就显了乌青的。
老夫人挥手让东英下去,又拉了繁漪坐下,沉了片刻,指了晴云道:“谁打的你?”
晴云用力咬着唇,留下深深的痕迹,不语。
闵妈妈低声道:“老夫人问话你说便是。姑娘叫人打了,你做奴婢的护不住,难道还要包庇么?”
晴云慌张的摇头,“没有没有!”
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老夫人,但见繁漪摇头便又垂了首。
她身上的一等浅紫色丫鬟服饰上绣着朵朵淡橘色的橙花儿,本是温暖可人的,此刻微颤的身姿下却是寒风凌冽中摇摇欲坠的单薄可怜。
老夫人呼吸沉长带动了几声咳嗽:“告诉我是谁打的你。”
繁漪忙给老夫人顺着气,“祖母不要动怒,我那里好好的,真的没有什么事。”
晴云又想抬头看繁漪,闵妈妈便是一喝:“看姑娘做什么,自己被谁打的都不知道么,再不说几拉出去先打二十板子!”
晴云一颤,结巴道:“是、是晴天。”
老夫人一掌拍在小几上,激的小几缝隙的尘埃都飞扬起来,怒道:“好厉害的奴婢!有了厉害的老子娘,便学会欺主了!把话说清楚了,但凡不尽不实拖出去乱棍打死!”
幽光沉长之间忽听老夫人一声震怒,繁漪心底的酸涩便化了水色盈在眸中,迷蒙了一片。
做了三年多的飘忽之鬼,晓得了那么多的阴谋算计。她是活了过来,却不知是活在真实里,还是活在那场水路大法事造就的梦里。
而阿娘和弟弟,却是连梦一场的机会都没有。
在这府邸中,便是心中疼爱她的祖母和父亲,总也有千万个原因不能事事帮着她。
血缘相亲的姐姐妹妹,也总有千万个莫名的理由不能和平相处。
就连丫鬟婆子,也有无数盘根错节的关系成为后盾的来欺辱她。
而她,名为主,却不过是这片深海里的一叶浮萍而已。
人命算计之下,家族关系的复杂之中,她的路满是崎岖泥泞,她有那么多的仇要报,如今才是第一步,那条路注定了艰辛,可她能算得到多少?又能走得了多远?
作为一个身份尴尬的存在,她的未来又在哪里?
是否依旧逃不去被人算计的命运,挣扎在急流里无法喘息?而她想抓住的那个人,是否能够如愿的抓住?
老夫人见她如此悲伤迷惘的神色,好似无根的浮萍随水漂流的无可奈何,那水色隐忍在眼底,几乎要将她灼穿,心下微惊。
当初那个快活的小丫头不过短短两年竟变得那么沉重,她的不闻不问是否当真将她害了?
在看向晴云时便有了几分疾言厉色:“别与我打哑迷,把你晓得一五一十的说来。瞧你还算忠心,这二十板子想给你记下。”
晴云颤了一下:“是……”
繁漪低喝一声:“晴云!”
老夫人按住她的手,“你别说话!”指了晴云道:“细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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