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隆者崇隐,位卑者好显。
瘦高个掷银子时仿佛印章落戳,声音很脆,其一身的气质瞬间鲜活起来,好仆人总是知道,什么时候该不给主子省钱。如今长安城里不是没有其他画师,可家大爷催的急,为什么,老爷是悬梁死的,提刑司查验要日子,丧事发办指不定要拖到哪一天,再不趁热,老爷该馊了。
“温相公,您看?”
温书有点意动,钱不钱在其次,主要是这事有意思啊。
有人说沧海桑田,来形容世事变幻之巨。而这种变换之间的场景温书晕晕乎乎,睁开眼已经结束了,那么乐趣何在,要找,且先从这新世界的夜晚去看。
“走吧,我不认路。”
将桌上的银锭捞起,温书点头。
“哎,您瞧好了。”瘦高个露出笑脸。
之后便从卧室的矮塌上找到了一个提包,里面装着原身惯用的文房四宝,一番准备,这才跟随着这位名唤唐丑的仆人出了门。都城夜晚有宵禁,可宵禁禁不了两类人:权、贵。瘦高个唐丑身后的唐家假假也曾是个权,待出了鸟笼子巷,他便擎出了一个“借道灯笼”。
黄油纸封面,小红木杆挑着,奇奇怪怪。
何谓“借道灯笼”,大雍乡间人迷信,多有鬼怪之谈,晚间路人行走在野外,便是冲撞了某些不是人的东西的道,所以有人遇到事不得不外出,便会点亮一个香烛灯笼,以香火借道。
长安城里有没有鬼温书不知道,但这灯笼是真好用,巡城的兵丁,令夫,见到这种灯笼都没上来打问,顺顺利利的,两人就走到了西斜街唐府门前。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
温书心中感慨,该让轿子来接的,走的腿疼。
“铛铛。”
唐丑带着温书敲响了侧门。
“什么人?”
一声质问传来。
“小的是唐丑,出去寻画师的,报备过。”
唐丑谄媚地应道。
温书有些奇怪,你回自己家还这样,果然富贵人家规矩大。
吱呀,侧门开了个缝,唐丑双手递上灯笼,对方接过查看了两眼这才敞开门,黄嫩的烛光照亮了开门者的半拉身子,温书眼睛一眯,乌鱼袍?
“箭袖装,皂靴,四方冠,绣乌鱼,配乌鞘刀,一身黑,提刑司黑卒也。”
零散的记忆传来,温书明白了对方的身份,这唐府老爷贪了多少钱,死了还有黑卒来查夜?
正对着大雍的官方刑管人员,要说不紧张是假的,面上努力装的坦然,对方开了门第一个打量的就是温书,没问话,只嘱咐了一句‘规矩点’,就让开了身子。
唐丑率先,温书跟上,进了门后直穿廊道,宅子不大路就近,几步路功夫就来到待客中堂,堂中早已有人等在那了。
年人,长须,两鬓斑白,身穿常服坐在主座,背后是一副猛虎下山的大幅长轴,左右各有对联曰:“山居霜雪晴雨四时冬夏,家藏诗书礼义百代春秋。”
一乌袍黑卒,黑脸,年纪不大,穿着吏员袍坐在下首,背后倒没啥对联诗句,但面前了不得了,停着一口大红寿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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