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怜的阿情。
出走门口,拐角处,他再支撑不住,一大口鲜红喷出来。旁边伸出来一只身着玄衣的手扶住他。
“唉,你这又是何必呢。”他叹气。
白药摇摇头:“走吧,她,不会跟我回去了。”他眸无生色,苍凉尽显。
当日独岭泊,她说他带她走她就走,如今,她再不会跟他回去了。来时的路,他一个人回去。
回不去了。
这一场复仇,他明明是要报仇的那个人,却将什么都丢的一干二净了。是老天不怜他。是他嗔痴恨的罪有应得,呵呵。
壬午年仲春,三月二十一,风暖燕归,陌上花开。桃红落枝满江红,杏花微雨欲沾衣。
浅草湿露,春雷阵阵。泥泞的小路上,男子和女子并肩行着。春寒未消,男子将女子楼在怀中紧些。
“阿钰,你说,他会去哪儿?”寻遍了此地,都没有看见那人的身影。时下恰逢昂春,白药隐是个避世的好地方,他不是一个十分喜欢热闹的人,不在此处。外面天大地大,若他在外面,在哪里?又何时归来?
“不知道,不过,他一定好好的,他那样好的一个人,老天会善待他。”慕容钰望着井井,眸中清透温柔:“阿井,我们再等等,他总会回来的。
井井点点头。她想到一样东西。
她行到草棚旁边的桃花林中,用铁楸于桃花树根下翻着土。新鲜的泥土味道混合着桃花的味道,春意醉人。
不一会儿,她从地底下翻出几坛酒。揭了封口,酒香醇厚,散着浓浓的桃花香和青蒿味。
她喝了一口,递过去,阿钰接过,喝了一口,浓浓的花香酒香,溢了口齿,腹中清甜。
她言:“慕容家酿酒的技艺,我学的甚好。”
慕容钰笑:“是啊,我教的你,手把手教的,阿井,下回,我教你酿杏花女儿红。”
她笑,眉目温柔:“好。”
风拂桃花簌,挟了红尘清愁,醉人也飒人。
他将她楼在怀中,暖意驱走清寒。
他牵着她素白的手,柔声道:“再来寻他,定能遇上,下回,我们携清儿来看望她的大伯,阿情见了她,一定高兴。”他望着她还未凸起的腹部,浅声温柔道,脸面上的疤痕都温润柔情。
阿井点点头道:“好。”
他牵着她,慢慢行出谷去。
遥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男子挑眉:“喏,你的仇人”他将一口梅子桃花酒饮入口,酒香扑鼻留齿。
这么好的酒,他是没有机会尝到了。
他将坛子倾斜,倒了些在地上,玄衣袖口,金线蟒绣,灼灼耀眼。
回答他的是木碑清冷,相顾无言。
碑上青草藤曼,漫了蛛丝岁月。他将木碑捡起扶正,拂去上面的藤曼青苔,隐隐辨得字迹,白药二字,已雨水侵蚀,腐朽得略微脱落,模糊。
“世人皆言,你贪财怪癖,唯我晓得,你只是记仇和不甘心。义之一字于你,却是低过千金。”他复又想到,他这样的人,又哪里在意过旁人的眼光,于是作罢笑笑,不再言语。
“慕容家并未弃你,是你的父亲,慕容家先少主,当年强行从慕容老夫人手中将你抢走并扔弃,而慕容家先少主,于二十年前就亡了。”当日自己这话,不知有否成了他。他去的时候,心中可有放下,可还恨,还苦?
这些,都无从得知了。
人人都道他能跟阎王抢人,他的命,终还是归了阎王。
这尘世往来纷繁,他不在了,安于这一方清净。他倒是还有那许多事情没有了。太子储君的身份,终究是要让自己在这万丈红尘里牵拉撕扯得裂帛翻飞,两眼一闭也怕是算不到是个头。
罢了,罢了。
这人世红尘万丈,谁又不是被拖累的呢。
生或是死,无憾或是有憾,都不过三盏淡酒,两行清泪,一抷黄土。
白药井井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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