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离听进耳朵，皱着眉头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她说的是‘蛇’而不是‘是’。
“蛇啊。”
听清楚后，姑离站直了身子。
距离拉开，她再次看见小姑娘那张面无血色的小脸儿，心有被狠狠触动。她脑中闪过十四五岁的高中生们笑容肆意，在明亮青春的校园里奔跑追逐的身影，一颗心瞬间变得柔软起来。
“别害怕，没事的。蛇不会伤害……”姑离脱口而出的安慰戛然而止。
她脸上还保持着惯性的微笑，双眼却是不由自主地瞪大，瞳孔收缩，一双褐色的眼珠先是僵直然后瞬间剧烈颤动！
“有、有、有…”，她僵硬微笑着，再开口时也感染了结巴，“有十十十……”。
这番表现，实在是比小姑娘更加不堪了，‘十’了半天连个完整的‘蛇’字都没说出来。
姑离没抖，但是全身血液已经再次下降了一个温度。
与此同时，多日未曾光顾的冷汗也跟着哗哗涌出，直接从头顶顺着皮肤往下浇灌，背上也是瞬间洇湿了内衫。
她仿佛已经感受到，蛇身那冰凉滑腻的触感……，听见蛇吐信子的西索声音。
那股想象中的画面，正在沿着耳畔，顺着脖子，往身上攀爬缠绕！
姑离一个激灵，不敢再想下去。她猛地摇摇头将那副画面从脑中赶走，满怀希望的看向小青菜期待她给自己一个否定的眼神。
姑离咽了咽唾沫，虚弱的说到：“是，佘？”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但只要不是蛇就好。但好像小青菜理解错了她的意思，闻言迫不及待的点头，眼神亮晶晶满是坚定的样子，还一脸的‘我懂你’。
懂个毛线啊！姑离差点要疯，“我是要你给我否定啊！不是让你赞同我！逃避虽耻但可啊！”
小青菜此刻满心都是找到了同病相怜之人的庆幸和安心，就连周身的气息都变的轻松了起来。
紧握住姑离的双手不知何时松开了力度改抓为捧，这会儿放轻了力道柔柔的裹住那双手捧在胸前，也回了姑离一个坚定的点头。
“我艹啊！”姑离再也绷不住。当下头都不回原地蹦起，在小姑娘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顺手捞过身旁的一高个儿。双腿一盘，整个人挂在了这人身上。
“唔。”荆文皓一个趔趄，毫无防备的被‘荆若兰’抱了个满怀，他脑袋发蒙，全部心神还沉浸在国子监被炸的震惊里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搂住了窜到身上的‘物件儿’。
倒是其他人被姑离的一声惊呼给唤醒，先后收回东望的眼神向身边看来。
“……”
“……”
“……”寂静、无言。
看着这一懵、一挂、一又哭又笑的组合，今日受尽了刺激的一众人竟是同一个反应。
“这是，怎么了吗？”
一脸不知所以然但莫名觉得此时应该小心翼翼的样子。
有人压低了嗓子，半掩着嘴巴向三人问到。
他视线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停在了表现相对正常的绿衣姑娘身上，眼神殷切，试图谋得一个答案。
人群中的荆步回张张嘴，看着茫然的侄子和瑟缩的侄女心中思绪复杂，觉得唇齿间有股苦味在泛滥。
他平日里对于荆若兰这个不起眼的大房侄女儿并无关注，唯一的印象也就是安静乖巧、知书达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庶女。
但是自从那日锦衣卫突然找上门来，拿着圣旨宣布荆家是谋逆大案的从犯之时起，自己平日里的多数认知好像就全被全然打破了，变得面目全非：
一向是全家表率、忧国忧民的大哥是个昧下朝廷救灾粮的贪污犯，甚至还可能参与了逆王谋反；
自家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竟然身子骨不弱当年，能举着拐杖怒骂不孝儿三个时辰不带喘气儿；
自个儿那风流儒雅、志气不凡的小儿子竟是个贪生怕死胆小怕疼的怂货；
……还有这个娇滴滴的小侄女儿，…
怎么就都变了呢？
荆步回现在是真的不知道此时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担心？愤怒？
所幸此时有一焦点人物被众人的反应惊醒，终于找回了事情重点，绿衣小姑娘顾不得诧异，连忙抬起纤纤小手奋力一指，粉唇一张娇声喊到：“那里有蛇！好多蛇！”
小姑娘的声音格外清脆，这句话格外有穿透力。众人顺着她指向的方向看去，几乎是瞬间被被那幅景象给吓破了心神！
嘶，嘶嘶嘶——
墙角隐蔽处，密密麻麻的长条蛇影重叠盘旋，正在朝四处散开。它们自阴影处爬出，蛇影铺满了人类的整个视线，一层一层的堆叠着，蛇躯混乱交缠，颜色各异，鲜艳夺目。
它们吐着蛇芯，被众人的视线惊动，耸起蛇头发出嘶鸣。阴冷的蛇眸瞳孔竖起散发着不详的蒙蒙寒气，紧盯着人像是随时会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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