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
云彩在京都的上空飘过几朵,旭日的金芒升起又落下,月夜无星,盛京中的夜晚却也灯火通明。
地上。
报时的更夫敲着锣鼓行穿在大街小巷,配合着醒神的敲打声,时不时的吆喝上一声那句广为流传的警世之语。
夜色眷顾下的西城颇为寂静,在这里生活居住的多是平民百姓、商户走卒,每当夜色来临,便早早收拾妥当回屋睡觉。
熄灭灯火,与世界同归于深黑的夜色。
也有些会留下一盏火焰昏黄的油灯,其内燃着价格廉价制作简单的火油,偶尔霹雳哗啦的一阵轻响,在寂静深沉的夜色中绽放出一抹小小的生机。
梆、梆,黑夜里的更夫渐行渐远……
隔着半城的城东却是热闹一片,月上柳梢头之时,各家灯火便已经争先恐后地点起,赤亮如柱,远远看去,铺开的长街就像是一条星火长龙。
亭台高阁、酒楼欢客,长歌伴乐深几许;月下人间、高堂庙下,各人心思几人知。
明亮如昼夜的半城中到处是寻欢作乐的人间富丽景。
文人骚客吟诗作对,笔墨挥洒间出口成章,张扬肆意的贵公子们羽扇风流,手揽娇客谈笑间评点江山,歌女、商贩、街上行旅、杂耍艺人……
梆、梆,街尾有更夫佝偻的身影一闪而过。
熙熙攘攘的街道一片欢颜笑语,各色行人穿街游走,带动这夜晚的繁华连点成面。
月夜深深,灯火冉冉,临街的高墙屹立着投注下一块阴影,有人走过,被远处的烛光拉出一道长长的黑影。
“天高物燥~,小心火烛~!”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天干……”
……
……
八月十七,明亮的日光再次照耀大地。
城南,刑部大牢地下层。
从入口处往里数第三排第七间,即姑离所在。一同关押着此次谋反大案中的涉事人员户部侍郎荆步凌、和守城校尉李家河的家属。
清晨的日光照射下来,阴冷黑暗的地下层零星获得几缕余光。
咕、咕咕……
腹饿的肚子咕叫声接连不断。
这是荆家众人入狱的第四日,三两天少饮少食甚至不饮不食的直接后果,就是这群往日里将颜面看的无比重要的贵人们,此时终于放下了矜持,一个个难耐的揉着肚子,双眼满含期盼的直勾勾盯着牢外。
前几日那叫人心生反感的粗鲁放饭声此时回忆起来,都显得亲切了少许,私心里更恨不得下一刻便响起在耳边。
奈何,这时间还早,远不到狱卒们发放第一餐的时候。
她们只得忍着抓心挠肺的饥饿,翻来覆去的在那一小片生存空间内折腾。
实在受不了了,就闭上眼睛拼命回忆往日里的那些山珍海味,干咽着唾沫试图用口水充饥。
越想却是越饿……
噌、噌,一时之间满室都是她们难以忍耐起卧翻腾的声音。
同牢房内,无论是荆家的一众大小女眷们,还是那位李校尉家的家属,这会儿都是同一样表现。
本来两家就是前后脚进来,遭遇便大抵也相同,从一开始的沉沦悲伤不可自拔,再到掩面痛苦宣泄恐惧,她们担忧、愤怒、胆怯、发泄足足耗了三四日。
……这情绪管理姑离真真叹为观止,连带着自己的时空之隔的苦恼也被冲散了些许。
说起荆家上一代,和荆步凌同辈的有两男两女,分别是荆步凌的胞姐荆双巧、和胞弟荆步回。三人均为荆家老夫人所出。
另有庶出的一男一女,荆步诺、荆双溪,是为妾室所生。
入狱之后,男女分开看管。
外嫁的荆双巧和荆双溪受娘家牵连,即使早已外嫁多年有夫有子,这会儿也被抓至此处和娘家人共患难。
她们的实际心情并不可知,但无论如何罪魁祸首也是往日里她们颇为仰仗的嫡亲兄长。
只怪这位兄长做事太过给力,不仅干脆地一下子将全家人悉数拉下马,还顺手照顾全了自家的姐妹,真是阖家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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