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城内,昨日厮杀过后,四城门下,丁衡贴出的‘安民榜’可算是起了点作用,原本害怕黄巾贼的城内百姓,在丁衡派出的巡街士卒敲锣打鼓的宣传下,这才知道白马城被汉军重新占据了。
但百姓对于官军其实也是心里头带点怕的,匪过如梳,兵过如篦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经过了多次血的教训得出的。
就算多年的平静生活突然被黄巾贼打破,他们对于官军的到来,也说不上欢迎,都带着戒备的眼神注视着巡街的士卒就可以看出,他们对骁骑营其实怕多过于敬。
丁衡也是告诫了他手下的五个司马,这段时间内,一旦有那个部曲的兵犯了事,可不要怪他丁衡手下无情。
搞坏一支军队的形象很容易,直接放任手下的大头兵劫掠,不用一天,百姓们就能见了骁骑营的兵卒吓得掉头就跑,但要维护好自己的形象,丁衡就不得不约束好这些狼崽子。
一支靠杀戮维持士气的军队,最后必将会吞噬自己,丁衡毕竟是现代人的思维,对于人民军队的那一套治军理念感同身受。
但大汉不同于以后的共和国,这里的大头兵们,你要给他们灌输一些先进的思想,也没那么多可以去教他们的人,要丁衡去教,首先他就得累死,到头来还不一定教的会。
就是丁衡真去教了,人家也不一定会信,什么样的环境下,教什么样的知识,这不是丁衡能够去强行扭转的。
在这个礼教森严的大汉末期,你去和他们说什么人人平等,大头兵听完能起来给你反了,都人人平等了,我干嘛还得作你手下的小兵。
在生产力还没提上去的时候,物质跟不上你喊的人人平等口号的时候,千万不要作死的去宣言这些理论。
不然,这群饭都吃不饱的人,能直接给你把桌子都掀了,发展需要稳定,而不是混乱。
只有先稳定了,慢慢的循序渐进,教育好那些还没有被涂抹过的孩子,让下一代懂得如何提高生产力,你才能够保证在你死后,你想要的事业有人能够传承下去。
而不是直接不讲理的硬核宣传,然后等你一死,思想冲突,社会混乱,只会毁掉辛苦创造的一切,被人尘封入历史的长河,就想墨家。
丁衡首先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令那些商户即刻开门营业,尤其是粮行和布行,就是没有粮了,县府先借,你也要先开起来。
解决掉民生问题,然后才是统计城内的人口死伤问题,各家自己将这次黄巾入城后,凡是有家人死伤,必须报告给上门记录的官吏。
这些官吏都是丁衡在城里张榜招收的,至于原先的白马城官吏,不好意思,他们能逃的,基本都跑没影了,逃不了的也都隐姓埋名的混在城内。
至于被当场抓住的,算你倒霉,直接给你在城门口挂腊肠,黄巾每过一城,其实死的最多的就是官吏和豪强大户。
城内的百姓,不是被杀红眼的黄巾贼入室抢劫的,基本上不去招惹这些人,是不会有多大的事的。
黄巾贼至少不会像曹操一样进行屠城泄愤,张角还指望着打到洛阳,把狗皇帝拉下宝座,自己上去作他的神皇帝呢。
怎么可能会下令屠杀平民,就是黄巾贼入了城后,为什么一些原本被世家大族欺压的贫民愿意加入的原因。
至少这口恶气先出了再说,被欺负了这么久,爆发出来的凶残,有时候比那些入了城的黄巾贼还要狠。
丁衡在这白马城内,基本上是找不到一家世家大族了,原本的宅邸也都被劫掠一空,烧的面目全非,在县府大牢里,解救出了很多被黄巾贼囚禁的大族女眷。
男丁基本上被杀光,剩下的一些有姿色的女眷便被囚禁起来,如果不是丁衡的骁骑营到来,她们的命运可想而知。
但就算丁衡将她们解救了出来,她们面对着废墟瓦砾,也是一脸的绝望,家里的男丁死绝,以后还能依靠谁,在这样的乱世,没有力量的保护,她们就是被解救,也依然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而已。
丁衡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他现在不过是一个校尉的代理白马县令,说不定明天皇甫嵩一个调令下来,他就得走人,如何去给她们一个合理的安排。
只能是告诉她们,看还有没活着的亲戚或者故交可以投靠的,没有的,丁衡就尽量的安排一处院落安置,每日供养食物,帮她们渡过目前的难关。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可能一些人会找些人家嫁了渡过余生,又或者在丁衡的骁骑营走后,因为供养断了,不得不流落街头,饿死在无人知的角落。
就在丁衡为城内的各种事情焦头烂额之时,皇甫嵩的前锋已经到了白马城十里地外了,前来报信的两个骑士见到城头的奇怪‘火’字旗的时候,还以为守城的将领是姓火的。
“火姓,这倒是少见,”一个骑士很疑惑的问身旁的同伴。
另外一个一脸你见识短了吧的表情,“火姓算什么,姓第几的我都听过,少见多怪。”
带着同伴的钦佩,那人骑到城楼下,对着上面大喊道:“汉左中郎将帐下讨贼都尉,曹都尉命我等前来送信,快快放下吊篮。”
垛墙上探出一个脑袋注视了下面二人,“将军牌与信一同放置在吊篮中,待某禀过校尉先。”
“可,”那人回了一句,便转头对同伴道:“还挺细心。”
“看来这火姓校尉是个老军武了,”同伴表示赞同。
要是让上面的守军听了,非得回他一句,劳资不久才通过骗城的方式夺下白马,还能不小心吗,不然吕司马不得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丁衡正跪坐在县府大堂上处理小吏送来的简牍,都是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但现在丁衡是县府里最大的官,在小的事也得经过他的批阅才能实行,让丁衡叫苦不迭,这竹简太特娘的多了。
批一份,顶得上十份纸质文件了,而且还记不得多少,屁大点的事就是一卷。
“报!禀校尉,城外有讨贼都尉信使至,此为信使递交之信,请校尉过目。”
“可有说都尉何姓氏?”丁衡头都没抬的继续看他的文件。
“信使说,讨贼都尉姓曹!”
“曹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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