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环震动了一下。
窦明猛地低头,触摸手环,弹出的全息光幕显示出一条信息:“宝贝,我在‘龙宫’7415号房间等你”,信息还附着一段影像,画面中未着一缕的女孩儿摆出撩人的姿势。
他一脸失望地删除这条信息,拉黑了对方的ID。
最近像这样的女孩儿越来越多,不知从哪儿搞到他的ID,不断发乱七八糟的信息,根本拉黑不完。
他看了眼窗外,又打开通讯录,怔怔望着置顶的名字,莫名觉得下一秒那个名字就会亮起,有个女孩儿用笑盈盈的声音说“嘿哎,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然而,十多分钟过去,手环并没有响。
窦明关掉全息光幕,垂下眼眸,轻轻吸了吸鼻子,百无聊赖地看向身边。
和他一起坐在后排的是凡秩,那个上城区来的导演,这会儿正用一块毛巾擦手上的血迹。
他发现凡秩擦的时候极其用力,可惜血迹早就干了,毛巾根本擦不掉,只是把皮肤搓得通红。
上车前,凡秩刚刚跟了趟任务,端了一个暴乱团伙的据点,期间亲手处决了几个人,据说里面还有女人和孩子。
看着凡秩如强迫症般擦手,窦明实在无法理解,这个上城区人既然不喜欢杀人,为什么还要留在帮派。
他想了想说道:“擦不掉的。”
“是啊,”凡秩停下了动作,嗓子干哑道,“一旦双手沾满鲜血,永远……”
“用肥皂才能洗掉。”
“……”凡秩愣了一下,苦涩地笑了笑,“谢谢。”
“不客气。”
车子驶上高架桥,途径一座大厦,外立面的巨大屏幕上恰好在播放“远征军凯旋仪式”。
窦明降下车窗,画面里出现了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作为新兵代表以及临时舰长接受采访,身上穿着崭新的制服,看起来漂亮又干练,每当有人提问,女孩便挑起眉头仔细聆听,眼神真诚,带着温柔的笑意。
“这两个人有点宿命感啊,”凡秩的声音传来。
窦明这时才注意到,女孩身边还有一个男人,同样身着军装,在她说话的时候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什么是宿命感?”
“一部电影,当男女主角出现的时候,你能清楚地预感到他们的人生会相互羁绊,直到故事以相爱或死亡结束,宿命。”
窦明从大屏幕上收回目光,冲凡秩笑了一下。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中京资源公司”旗下新开业的夜店门口停下,这家夜店规模惊人,毗邻秩序局,与新秩序联席会议大楼隔湖相望,同时也是“黑桃”的总部。
外面有人打开了车门,还有人探着胳膊,小心翼翼地挡着门框,窦明不紧不慢地下车,在车门关上前,把手环扔回了车里,接着在几十名黑桃枪手的簇拥下走进纸醉金迷的世界。
黑暗中射灯炫目,空气充斥着混杂有致幻剂的蒸汽,电子乐震耳欲聋。
伴随着嗓音极具侵略性的匪帮说唱,无数人影跟着节奏摆动。
“……Bad bitches shaking ass and they always show me love (那些小妞对我搔首弄姿,她们想引起我的注意)
……
A 100 shooters in this bitch,Niggas strapped and suited up(100多名枪手全副武装,静待发号施令)
……
We got bottles,bags and bitches in our section(在我们的领地,金钱美女d品应有尽有)
Imma keep it palyer everyday(我们整天寻欢作乐)
We gon leave em wet around this bitch,my boys spray(与我的兄弟们享受女人带来的放纵)
……
Now back to this real shit,All my boys peal shit(我们干的是最危险的行当,兄弟们都是顶尖的杀手)
Big ass fucking choppas,bring these glocks to your mamma
Like a kill switch(最好不要和我们找事,否则枪口对准的就是你家人的小命)
Hunting down this opps from 12 to 12(我们整晚出入巷道猎杀残敌)
……”
窦明从舞池边经过,保护他的黑桃枪手们粗暴地推开一切挡路的人和东西,注意到他的人越来越多,开始有人高喊“King”,向在整个地下世界恶名昭着,光提起名字便令人胆寒的“冥王”致敬,很快,越来越多声音加入呐喊。
“King! King! King……”
在山呼海啸的呼喊声中,窦明走进角落里的包间,门关上的一刻,世界安静下来。
接着,他独自穿过一扇隐蔽的门,沿着昏暗的密道,走进另一个房间。
房间里灯光昏暗,烟雾缭绕。
几十个人影或坐或站,缄默不言,他们是黑桃中京分部的大小头目,同时在场的还有自K离开地球,代管黑桃全球事务的劳伦斯。
“各位,”劳伦斯低沉的嗓音幽幽响起,“从今天起,在座的各位跟他混了。”
窦明从劳伦斯手中接过一张纯金制作的黑桃A,环顾四周,平静道:“我叫窦明,当初加入黑桃的时候,利维哥告诉我一句话,现在我把这句话告诉你们。”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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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玉京,天宫皇城。
帝宫深处的大殿内,地面中央放置着一尊小小的金色雕像,勉强能看出是碳基文明常见的“人形”,两腿盘坐,双手搁在两边膝盖上,萎靡垂首,姿势仿佛凝固在了临终时的那一刻。
雕像头部布满岁月侵蚀的痕迹,面容更是模糊,后脑勺似乎歪歪扎着一个发髻。
“这就是元始法主的遗骸?”
哈伦波特仍旧保持着“人形”,大腹便便,戴着一顶小巧圆帽,穿着一件灰白色罩衫,手臂还缠着龙索,硕大的黑色索扣几乎垂到了地上。
马科西克城主此刻看起来像个出席私人聚会的神圣骑士,而不是刚刚被神明择选为半神的魔法师。
“小心你的措辞,哈伦波特,”大殿深处悬着一道珠帘,两个巨大的人影高坐其后,其中一人以略显生疏的泰坦语说道,“‘蝶嵊瓦喾鼑’是为‘道’。”
哈伦波特不以为意,反而又走近一些,俯身打量雕像,语气随意道:“我始终没有搞清楚,‘蝶圣瓦库顶’究竟是什么语言的发音?”
大殿深处没有回应。
“元始法主是一个伟大的生命,”哈伦波特笑了笑,伸出手指,漫不经心地点了点雕像的头顶,“可惜在那个荒芜时代,众神刚从永恒的激流中挣脱出来,灵理世界的生灵愚蠢又盲目,他……真是寂寞啊。”
“够了,”珠帘后另一个人影开口,声音像是从关着门的浴室里传出,空旷沉闷,模糊不清。
“嗤~”哈伦波特轻蔑地笑了一声,“元始法主太伟大了,以至于所有术师只能依靠他的残骸和遗物来领悟三支柱,哦,你们把那叫做‘抚顶’,抚顶,嗬嗬,多么卑微的字眼儿,所以你们注定只是奴仆,包括昊天,一旦失去了主人的庇护,便软弱不堪。”
“哈伦波特,你的主人又在哪里?”沉闷的声音问道。
“混元皇帝啊,你还不明白么,从来没有什么主人,哈哈哈……”哈伦波特捧腹大笑,接着,指尖在元始法主遗骸上再次一敲。
下一刻,那座金色雕像崩塌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雾气凝聚的圆锥体。
“我就是虚空大君。”
话音未落,大殿深处,珠帘后的两个巨大人影开始膨胀扭曲,再无声息。
哈伦波特闭上眼睛,摊开双手,喃喃道:“别急,好戏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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