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老韩头是,是你的师父,他把房子都留给你了,说明这世上没人比你和他的情分更重。”刘茂和点上一支烟,因为紧张和害怕的缘故,手还有些不自主的抖动,道:“你,你是不是现在,就去老韩头的坟上,和他打个招呼,他的老宅子我已经给你了,手续都办起了,让他,让他消停点儿,别再去我家折腾了。”
温朔只觉得后背一阵麻凉:“他去你家里折腾了?”
“不不,也不一定,就是”刘茂和神情尴尬不已,摇着头极为无奈和沮丧地说道:“反正,家里这几天不大对劲,那,你是老韩头的徒弟,你懂这些。我其实,压根儿没想过要他的老宅子,这几天确实忙,才把这事儿给疏忽了。”
“可是”温朔心里千头万绪,不知道说些什么。
“反正,事情我都替你办妥当了,你,你就当帮我这个忙,其实我,我不知道怎么说,家里到底有没有什么东西折腾,也不确定,唉。”刘茂和转身骑上摩托车,道:“朔,咱庄户人家,对于邪性的古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这事儿,你可一定要帮大伯办了啊,我欠你一辈子的人情。”
“行吧,我一会儿就去。”温朔只得答应。
刘茂和心里一喜,急忙说道:“那感情好,我现在没什么事,上车,送你去”
“这就走?”
“走吧,快天黑了!”刘茂和面露恳求,想到天黑之后家里可能会发生的古怪,禁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几分钟后。
摩托车停在了刘家营村东的河堤上,韩克虎的坟前。
短短不过数日,新坟已有老相,湿土发干,无论是坟头还是周边,竟有了草根生芽泛绿。
温朔站在墓碑前,深深鞠躬,然后,一声不响地看着这座孤零零的坟头,小小的墓碑,心里思绪万千他不知道刘茂和所说家里不对劲,到底是发生了一些什么状况,但既然刘茂和不说,他也不想细问,无非是闹鬼、托梦这类的事端。
但要说这世间真的有鬼,韩克虎死后心事重重不肯离去,化作鬼徘徊人间祸害刘茂和纵然如今清晰看到了刘茂和额头上的四层青痕,温朔仍然觉得可能性不大。
因为韩克虎曾经说过:“世间本就没有鬼,只是人的心里有鬼。”
他还说过:“鬼不可怕,最可怕的恰恰是最容易害怕,却又最容易生鬼的人心!”
看着小小的墓碑,温朔在心里问道:“老韩头,你说世间闹鬼的戏码,都是人心有鬼,阴邪之气和人为作祟,那么,那天清晨在河堤上咱们见面,真的只是我做的一个梦吗?”
这个问题自然得不到回复。
然而温朔却忽然心里一惊,那天清晨在河堤上与老韩头见面相谈,是梦中还是真实的,他搞不清楚,一幕幕在脑海中的记忆画面很模糊,但,老韩头所说的每一句话,却无比清晰地记得,以至于,数年前老韩头每天在仙人桥向他讲述的许多相关玄法知识和小故事,甚至那些自己一度认为忘却模糊了的话语,都变得记忆犹新。
他想到了那天清晨,老韩头拉他的手,摸他的额头老韩头的手,很凉,动作和神态,有些怪异。
天色已暗。
隐隐有闷雷声从远处传来。
起风了,河堤下河岸边茂密的芦苇丛轻轻摇摆,发出沙沙声响,河面波浪起伏,不时会有鱼儿跃出水面。
刘茂和感觉寒意一阵阵从尾椎升起,直冲头顶在这般昏暗的环境下,站在一座新坟的前面,而且这座新坟的主人,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好像”一直都和他刘茂和的家牵扯不断,更像是住在了他的家里似的。再看温朔那宽厚的身影,站在墓碑前一动不动,表情不断变幻,时而皱眉心事重重,时而眉眼舒展好似想到了什么愉悦的事情,时而又会眼神迷茫陷入沉思之态
这让刘茂和愈发恐惧不安,已成惊弓之鸟的他,判断温朔应该是正在和老韩头谈话!
和一个死去的人谈话显然不现实。
那就只能是,和老韩头的鬼魂,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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