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的事情稍后再谈,你当街刺杀燕国公是怎么回事?”
“那是假象,如果吴某真要刺杀燕国公,那里肯定会尸横遍地,就算杀不死燕国公,但他那些护卫亲军没几个能活下来的……或许也未必,兴许一个也杀不死,吴某先栽了。”
吴中元想到那位燕国公身边的中年文士,憔悴的脸上泛出苦涩的淡笑,“吴某当初想的有些过于简单和草率了,没想到燕国公身边居然有如此高手。”
“燕国公的身边的高手,是谁?”林谦眼睛放亮,感兴趣的问道。
他和林云庭接触过几次,没发现他身边有什么高手,就算近距离潜藏,方圆数丈之内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一位素衣文士,年约四旬左右。中等身材,三绺短须,吴某现在回想起来,那人的眼睛有些特别……”
“很犀利,特别有穿透力,对不对?”林谦接口道。
“没错,就是这感觉。”
林谦灌了几大口酒,酒好,他喝得酣畅淋漓,“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居然也会有走眼的时候,澹台先生隐藏的好深,我在他身上没有察觉到任何真气波动,那只能证明一点,他是位宗师境的高手。”
“那就没错了,他的真气极为浑厚刚猛,以袍袖击偏了吴某的阎王令,发出了凝如实质的金属撞击声响,若非宗师,达不到这种程度。”
但凡练过武功的人,都崇拜高手,梦想着未来某一天自己也能傲视群雄,居于巅峰之上独领风骚。
宗师境的高手,绝大多数武人倾其一生都难以企及的存在。
而能与之交手并且全身而退,当浮一大白。
林谦把酒坛子抛过去。吴中元稳稳地接在手里,仰头豪饮几大口,他一扫憔悴的神情,双目精光迸射,朗声道:“大人,吴某此次刺杀燕国公,是做给所有人看的。”
“所有人……这话听起来有点东西,你继续。”
“大人,燕国公当街遭到刺杀,必然会震动大燕龙庭,接下来就会全城搜捕刺客。大燕和北戎即将开战,这等时候,搜捕要比以往更加严密,北戎,草原王庭,南荒诸部和一些诸侯小国在京的秘谍都会变成这张大网里的鱼。此事过后,京城必定会整肃一空。”
“此其一,其二,吴某说过,不会背叛北戎,所以吴某不会说出任何与北戎境内有关的事情,京城内的北戎秘谍不算,他们已经离开了北戎,而且这些人都是薛寒的属下,吴某出卖他们,算不得叛国。”
“其三,吴某手里有一份名单,都是历年来被北戎秘谍收买的燕国臣工以及潜伏人员,只要清理掉这些人,北戎在燕国京城的秘谍网就能被连根拔除。”
说到这里,吴中元不说了,眸光迥然地盯着林谦。相信这位年少的巡尉大人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果然。
林谦揭开了另外那坛酒的封口,扭头看着他淡然的笑道:“说说你条件吧。”
“给吴某一笔钱,这些年来,吴某的积蓄都用在小女身上了,目下囊中颇为羞涩,要给吴某做一个假身份和禁得起查验的过关路引,最后的条件,我要薛寒死在京城。”
林谦跳下供桌,表情颇为怪异地看着他,“没有了,就这些?”
“不错,就这些,难道大人不满意吗,这是吴某的底限。”
吴中元紧紧抓着坛口,面色有些难看,呼吸顿促,这是他做了最后的让步,来时的路上反复斟酌才决定下来的条件。如果这样还不满意,那就是说对方没有合作的意向。
林谦笑道:“大叔,你误会了,林某不是不满意,而是觉得你这些条件太……太轻松了,你说的那些东西的价值难以估量,只提了这些,林某真的不好意思答应你呀,大叔,要不这样,你再想想,提些有分量的条件出来,免得林某愧受如何?”
“啊,这……”吴中元有些傻眼了,拎着酒坛子走到供桌旁,将手里的酒坛放下,拱拱手,道:“小林大人,别再耍笑吴某了。”
林谦满脸诚意,面带笑容的忙道:“不不,大叔,在下真不是耍笑,来来,喝点酒,然后再好好想想,提一些等价的条件,比如让朝廷许你个官做做,管个府县什么的都可以,长夜慢慢,这里又甚是安静,没人打扰,一时想不出来可以慢慢想,在下虽然年少,但人情世故还是懂一些的,占人便宜的事情在下从来不做。”
饶是吴中元久走江湖,在人海中沉浮多年,也未曾见过这种性格古怪的官员。
旁边传出“噗嗤”的女子笑声,秦月婵眉眼弯弯,掩唇轻笑,觉得小林大人太有意思了,谈判谈成了这副模样,简直前所未闻。
她娇声道:“小林大人,莫要为难吴大叔了,他刚刚提的那些条件都是真心话,小林大人你不妨假设一下,吴大叔最为看重的就是他的女儿红棉姑娘,如果朝廷拿红棉姑娘做质,还能容得吴大叔提条件吗?与其提那些无用的条件,不如为自己挣命求活而尽力。”
林谦将桌上的酒坛递给吴中元,自己也抓起一坛,两人碰了下,林谦不开玩笑了。
“吴中元,你是个明白人,做人明白,活得明白。这样吧,林某在十二连环坞有处老宅就送给贤父女了,那里虽然不是很大,但环境不错,是林某从小长大的地方,虽然送给你们了,也要打理好才行,林某以后想回去了,还会回去住几天。”
“既如此,吴某就却之不恭了。多谢。”
“不,应该林某多谢你才对。”
吴中元以为这位小林大人是在感谢他提供的一些列情报,双方合作成功,哪儿能想得到林谦的话语里另有深意呢。
怎么剿杀薛寒林谦会安排,吴中元只要得到薛寒身死的消息,就会立刻把那份名单奉上。
临走前,秦月婵巧笑嫣然地对林谦发出了邀请,“小林大人以后有暇来霓裳阁,一定要来西楼哦,月婵定会扫榻以待。”
等二人离开后,林谦站在残破的大殿门口,望着外面漆黑的雨夜。
他咧嘴笑了。
这第二轮测试比想象当中的容易多了,几乎没怎么费力,就达到了既定目标。
似乎老天都在帮他。
接下来,第三轮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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