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褪去了白天的燥热。
蛐蛐,蛙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
穿过月亮门,花坛,步入廊下。
借着檐下八角灯透出来的昏黄灯光,林谦悄然打量前面的这位长衫文士。
中等身材,削肩,略显得有些单薄。
文人大多如此,多智,身子骨不够壮实,身体力量有些欠缺。
但也不绝对,据闻五位大宗师当中的那位南荒老叟就生的身形瘦小,貌不惊人,但双手却有开碑裂石,生撕虎豹之力。
本朝名将霍云,身高不过五尺,外形若少年,但两膀有千斤之力。曾一槊挑开敌方城门。
所以,看人不能看表象。
林谦快走两步,拱手道:“澹台先生跟随大帅身边多久了?”
澹台云镜暂缓脚步,转首微笑,“大帅还在胥州担任指挥使的时候,在下就追随在身边了。想来已经走过十几个年头了,当年初出茅庐,心怀保家卫国的梦想激情投军北上,而今华发渐生,岁月不饶人呐。”
“先生当年既已投军,为何现在却成了大帅身侧的私人谋士,这……似乎与先生当初的梦想相左呀?”
“此一时彼一时,少爷还是不要多问了,快走几步,大帅已经在书房等候多时了。”
澹台云镜明显不想多谈,林谦暗地里撇嘴,没再多问。
无他,梦想崩塌了而已。
年轻时的雄韬抱负,被现实碾得稀碎。
公职变为私职,为国家,转变成了为个人出谋划策。
这种事情不少见,每一位位高权重的公侯勋贵或者朝廷大员身边都有澹台云镜这样的人。
书房里面的灯亮着,澹台云镜将林谦带到此处,就转身离开了。
离开前还小声赞了林谦一句,“那首诗写的不错,意境不适合你这种少年人,但诗句本身绝佳。”
林殊咂摸嘴,觉得有些孟浪了。
这些人的耳朵都是尖的,岂止是隔墙有耳,简直就是隔着数堵墙依旧有偷听的耳朵。
以后要小心行事,国公府里面喜好听墙根的无良窃贼忒多了。
林谦有血性,有时候做事孟浪冲动,但不是不懂得礼貌规矩,最起码进入长辈所居之所,知道敲门。
“进。”
声音沉稳,林谦没见过燕国公林云庭,但能在脑海中勾勒出他的形貌气质。
身材高大,肩宽背阔,长须,威猛,眸光威凌慑人,气场强大。
推门而入,见到一背影。
跟猜测的差不多。
轻步靠近,林谦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叫大伯?还是大帅?
听得身后轻微靠近的脚步声,林云庭缓缓转身,互相打量。
林谦的第一印象是,这大叔好威猛,好霸气。
林云庭的第一印象是,这少年好相貌,清逸出尘,人间玉树。
只是……
这大叔不好说话,一言九鼎。
这少年不好管教,眉宇峥嵘。
第一印象,好坏参半,总地来说,不错。
林谦拱手,“怎么称呼你?”
“你是我林家的人,可以称我伯父。我与你父是结拜兄弟,可以换命的兄弟。”
林谦再次拱手,见礼动作没差别,但少了些江湖气,“伯父好,我是林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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