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高潜提出由他发榜昭告天下,天织神女已现世,遗落民间各处的八卦护卫迅速向紫微垣集结。
同时宁璃前往南方的招摇山去寻访他的师父——上一任离卦护卫,金雪斋,看他是否有更多关于其余五卦的消息。
易淳眼见他们之间误会未解,又要分开,说什么也要跟宁璃一起上路,一边说还一边给颜齐疯狂使眼色,颜齐会意,在一旁猛敲边鼓,于是,两个男人无奈点头。
……
为了出行方便,两人都换了一身短打劲装,易淳看着眼前一袭利落紫衣的宁璃,肩宽腿长,绑腿和护腕束出他修长的四肢,贴身的剪裁令他一身匀称结实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
易淳看着他面无表情只顾整理行囊的背影,心想:他知道自己这么迷人吗?
因为易淳长得太过娇小,又不会骑马,所以高潜给他们选了匹高头大马,两人同乘。
一同上路时,虽然宁璃把她圈在臂弯里,但明显感觉他一直僵直着脊背,努力与她保持距离。
出了紫微垣,宁璃才开口跟她说第一句话:“真不知道你非要跟来干嘛?现在的无极大陆可不比从前安宁,你伤都还没好全,路上我还得腾出手来照顾你。”
易淳大眼睛一眨一眨,低下头默默地,像是在回答他,又像是在对自己说道:“你真的不知道么?”
宁璃没再回答,两人一马就这么默默走在大街上。
走到天市垣时,已近下午,易淳想起儿时跟娘亲要做许久的针线活,才能攒下一些手工玩意儿。
等着天市垣开市,背着布包袱,天不亮就出发,走到日上三竿,才能来到这皇城中最繁华的所在,用自己辛苦多日的成果,换成银两、衣衫,或者是吃食。
想到娘亲,她心里沉甸甸的。
易淳提出今天就不赶路了,在天市垣住一晚。
她知道寿喜街有一家芋头甜酪特别好吃,今天好好吃一碗,找个客栈睡个好觉,第二天出了城,可就要风餐露宿了。
宁璃没有意见,由着她安排。
看着熟悉的街道,不同于以往的熙熙攘攘,如今有些冷清落寞的景象,还有往来居民脸上,已经不再充满希望,而是伴着些许惶惑和木然的表情。
他们知道,如今天地大乱,每个人的生活都受着不同程度的影响,于是他们都攥了攥拳,心中的紧迫感又加了一分。
来到寿喜街,还好那家甜汤店还在,易淳点上两碗芋头甜酪,一碟莲蓉绿豆酥,一碟荷花糕,欢欢喜喜地吃着。
宁璃一边喝甜酪,一边抬眼看她吃得满嘴渣子顾不上擦的吃相,忍不住问:“你就这么喜欢吃甜食?”
“对啊,特别是心情苦闷的时候,吃点甜的,弥补一下。”易淳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地回答。
“你现在心情很苦闷吗?”
听到这句问话,易淳的动作终于慢了下来,用手背抹了抹嘴,有些低落地说:“以前,都是跟娘亲来这天市垣,卖了绣品,她总要带我来这里吃一碗芋头甜酪,可现在,现在……”
低下头,她眼里蒙上一层雾气。
宁璃见戳中她的痛处,心中内疚,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得伸手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谁知易淳竟反手拽住了他一根手指头,突然抬头,眼中还含着泪说:“宁璃,昨晚我……”
她正预备解释一下昨晚高潜向她袒露心意的事情,甜汤店老板走了过来,客气地对二人说:“二位客官,天色不早了,这太阳落山,小店就要打烊了,您看您二位……”
说到这里,老板看看桌上还剩了大半的食物,又看看他们。
“行,我们快点吃。”
宁璃像是有意回避一般,回了老板的话,便不再多说什么,也不看她,催促着她三两下吃完了剩下的食物,付账离开。
走在街上,他们感觉路上行人似乎都神色匆匆,一副急慌慌赶路的样子,而沿街的店面,都在忙不迭收拾关门。
他们越发觉得奇怪,这天市垣最是繁华,茶楼酒肆林立,即使不至于日日通宵达旦歌舞升平,却也是夜生活极其丰富的所在,怎么现在天色将将开始变暗,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变得惶急起来?
宁璃心中有了个大概的猜想,见一家客栈正在上门板,赶紧拉着易淳进到店内,向老板要了两间房。
开好房间,老板嘱咐他们:“二位客官,不是本地人吧?你们夜里可千万要关好门窗,无论如何也不要出来,特别是不要漏进一丝的风,切记切记啊。”
宁璃终于逮着机会,出声询问:“老板,可是这里夜间有什么异象?”
老板听他这么问,苦着脸回答:“两位有所不知,自从上个月十五,日月更替恢复正常,天市垣里就开始闹风妖啊。”
“风妖?”易淳一脸的错愕。
“是啊,起初是每天夜里便有一人毫无缘由地昏迷不醒,继而因不能进食,很快就咽了气,随着出事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都害怕起来,担心自己一觉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有些人便生计都不顾,改成白天睡觉,夜里醒着在灯下枯坐。”说到这里,老板额头上沁出冷汗,擦了擦,才又继续。
“可是后来发现,这样做竟也没有用,那个酒坊老板赵十四,日日夜里醒着看顾他的酒窖,竟也在一天夜里,就此昏睡,一命呜呼啊!”
“所以你们一到夜里就关门闭户?这样有用吗?”宁璃继续问。
“大家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一天来了个戴着狐狸脸面具的游方道士,去看了看刚刚中招,躺在家中等死的人,又在我这里住了一夜之后,才大略说了一下是怎么回事。”说到这里,他停住,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易淳心慌地催促:“怎么回事?你快说啊。”
“哎哟,那道士说,这是来了个风妖啊,它可以御风而行,乘风潜入任何风可过处。”说到这里,他嘴唇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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