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晴到上海,这个想法是不敢跟爸爸说的。“哦,穆广前脚去,你后脚追过去,你们双双回来,能说得清吗?”
她只能跟母亲说。求了一个晚上才勉强同意。最后,母亲刮着她的鼻子,跟她说:“男孩子一个个跟馋猫似的,你的心肠千万千万不能软,门户守得越严,人家反而越敬重你,知道吗!”
在饭桌上,她给爸爸倒了一盅酒,说:“爸爸,上海那个徐慕贞阿姨家的地址,你晓得吧?”
爸爸凑到口边的酒盅又拉远了,警觉地反问:“你打听这个干什么?”秦耕久是掌握全盘、知晓一切的。
“我的意思是,穆广去上海,也可以去看看人家吧。”
“那我相信穆广会知道怎么做的。”
秦晴灵机一动,嘟囔道:“就是穆广在电话里跟我说,他把地址搞丢了,又不敢直接问你。”
“穆广不会的。再说,没有地址,他也找得到。”
许莲枝端上来一碟菜,看着秦耕久:“你这不是为难孩子吗?你手上捏着地址不给,让穆广在上海满大街打听,何必呢?考验女婿也没这么考验法子啊。”
就这样,秦晴从爸爸那里套出了徐慕贞家的地址。
一阵欣喜之后,一个疙瘩在秦晴的心中打了结。听父亲的口气,穆广上次到上海,去过徐慕贞家。既然去过,他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呢?好你个穆广,你在我面前敢有秘密!这个问题,待以后慢慢深究。因为现在她心中填满了一个问题:“易洲还爱我吗?”
此刻,上海的风尘就在足下。按照这个地址,来到一个弄堂,走进一座筒字楼,站在一扇门前。
开门的是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老头,听说徐慕贞的名字,说:“哦,搬走了!”
秦晴:“搬哪儿了?”
“不知道!哎哟,外面有冷风,你上别处打听,好不啦,对不起!”随后把门关上了。
秦晴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定定神,感觉这里的环境就跟江心洲电热器厂厂房差不多。一股刺鼻的煤气味,让她真正晕眩起来。
她走回弄堂,站在路边,向过路的人打听。连续问了七个人,人家都是一个表情,摇摇头,瞟一眼她的行李。秦晴这时忽然感觉,自己的仪表在高河算是鹤立鸡群,在无城也还算出色,到了上海就给淹没了,甚至有些土,主要是眼神有点张惶,没有当地人淡定。
太冷了!她搓着手,跺着脚。忽然瞅到弄堂里面隐隐约约有个白底黑字的牌子。她灵机一动,早应该问单位的人。
那里是街道办事处,屋里煤炭炉子边或坐或立,或男或女,散落着三五个人。三五个人长着七张嘴,不然怎么会如此七嘴舌呢?最后的意见是,找易里峰啊,那你上市政府机关去打听啊。
还是沈万山的线索,“官复原职”。那就是上海市机械工业厅。
到了那里,果然打听到易里峰厅长,但是,他正在开会。他家就在市政府大院。“就在后面,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就那儿。”
近在咫尺的距离,却曲曲折折。
从办公区到生活区,经过第一道关卡,岗亭里的警察跟里面通了电话,然后,死盯着她的包,目送她过去。
进去后,又是大礼堂,又是机关食堂,又是幼儿园,又是门诊部,又是老年活动中心,又是浴池,又是运动场,又是花房,又是俱乐部,又是……把手拎沉重提包的秦晴累得够戗。
她感觉心里发慌。这时,她才想到,自己已经四餐没吃什么东西。昨天中午从家里出发,怕爸爸发现,她是偷偷走的,走得匆忙,连母亲给的一包煮鸡蛋、炒米糖之类的都忘了带。晚上上了船,又是兴奋,又是晕船。除了朝滚滚长江里吐了几口黄水外,粒米未进。今天早餐就别说了,中餐,只喝了一碗汤。其实当时点菜的时候,就特别饿,但是为了骗穆广,拒绝跟他一起到周通家,只好装着头晕,不能吃东西。当时想,一餐不吃还能饿死人?见了易洲,让他请客!
易洲的家在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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