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城头,北汉国第一名将刘无敌刘继业一趟趟来回与各城墙之间,指挥着城上将士修补各个薄弱点。
自月余之前收到从汴京城递出来的消息,得知独子延昭竟阴差阳错的流落到了宋国都城。
这位身经百战的宿将便没了后顾之忧,那便用这一身艺业报了北汉国数代国君的知遇之恩吧。
南面主战场的护城河被率先填平,城下,黑压压的攻城部队潮水般涌来。
更密集的巨石被投石车抛向城外,然而这样抛石的杀伤力确是非常有限的。
打头阵的第一波进攻,皆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大宋立国十余年来,破城无数,这是大宋最为精锐的一支军队。
同样,这群老兵的战场经验也是极为丰富的,迎头而来的巨石,那落脚点,总能估计个八九不离十。
待城下宋军稍近一些,一排排弓弩手列队而出,密集的羽箭如蝗般疾射而出。
咚,咚,咚。
老兵举在头顶的盾牌上顿时被钉入三支箭矢。
能在一次次残酷的战争洗礼中活下来的老兵,仅用目测便能准确的测定自己与城墙的距离。
多少步躲避抛石,多少步举盾抵御箭矢,这些战场经验,都是用无数同袍的命换来的。
一架架扬尘车被推到城墙一侧,石灰粉,黄土粉,瞬间在城下弥漫开来。
“那是什么?”
化学武器?看着城墙处霎时被一片浓雾包围,王浩扭头看向杨延昭问道。
“应是扬尘车,类似扬谷扇车的一种风车,在顶部灌入石灰粉,以风扇驱使,将粉尘洒向城下,冬日多有北风,你们宋军选择南面城墙主攻,应是失策之举。”
看着城下声势浩大的攻城场面,杨延昭倒是异常的镇定。
“扬尘车?还有这种武器?”
听了杨延昭的解释,王浩一下子想起来了,扬谷机,小时候家里就有这样的东西,用来扬谷子的。
的确,如果在上面的漏斗中装上石灰粉,随着这北风往城下一扬,不但视线受阻,飘入人的眼中,将会迅速丧失战斗力。
这一招真他娘的狠!这战争,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呀!
此刻的战场白茫茫一片,夹杂着偶尔出现的火光,并不能将当时形式看个真切,不过想想也是异常的惨烈。
震天的冲杀声再一次响起,第二波攻城部队再次向着城墙方向涌去。
这一次,除了云梯登城车之外,有一辆极为巨大的撞车向着城门方向缓慢移动。
这一辆庞大的撞车,足有上百人推动,中间的撞杆,至少有两人合抱般粗细。
然而,杨延昭见状却是微微摇头,主城门,明显不是一个上佳的突破口。
果然,撞车的头部刚刚才驶入城门洞,便自城头落下一个铁框模样的东西,里面想必是装满了石块的,看上去异常沉重,只那一下便将城门口那辆撞车的顶棚砸了个稀烂。
这还不算完,片刻之后,那巨大的铁框重又被城上的军士缓缓拉起。
又是轰的一下,撞车下方的木轮就已有松动迹象……
看的王浩那个急呀,再这么砸两下,这车就得废了,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才推到城门口的,这一下都还没撞就差不多要散了架了。
边上的第二波登城战似乎也不太顺利,仍旧是白茫茫的看不大清楚。
“王大哥不会以为如此规模的攻城能在几日之内便分出胜负吧?”
看着王浩一脸焦急的模样,杨延昭淡定道。
“这样的惨烈场景,早一天结束早一天解脱。”
虽然也知道这攻城战不可能是一两天的事,总要让守城的士兵死的七七八八了才有可能找到更多的突破口。
然而如此惨烈的场景,平生仅见,自己终究是文明世界过来的人,不可能因为换了一片天地生活而迅速的变成一个冷血好杀,对生命漠然的杀神。
“如这般的国战,拼的不光是将士数量,还有军资,粮秣,器械,总要慢慢消耗才能决出胜负的。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人心,日复一日的在修罗场中针扎求生,攻守两方皆是朝不保夕,耐心在看不到尽头的生死边缘一日日消磨。
这才是第一日,再如何惨烈,终究只是皮肉上的痛苦,若像这般围着打上一月两月,那才是真正的惨烈。对死亡完全麻木,对生命完全漠然。”
王大哥,你可知在长达数月的围城战之后,为何会常有屠城之举?”
杨延昭的最后一句话让王浩打了个寒噤。
身处炼狱,每天都有无数生命在眼前消逝,怨愤的积累加上对生死的漠然,身心遭受重创,理性完全被兽性主导,做出屠城之举便也不稀奇了。
似乎除了引入护理制度,还应该加入心理干预这门学科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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