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絮轩的主屋卷起了暖帘,窗户也都敞开了,让阳光透进来,一扫寒冬的晦暗。
白芷在练字,刚写完一幅:“公主,您看看这幅写得如何?”
青珞拿过来看,纸上抄的是《宣帝纪》中一段:“情深阻而莫测,性宽绰而能容,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戢鳞潜翼,思属风云。”
她看得认真,睫毛似轻巧的蝉翼,随着视线上下扇动:“不错,笔锋比以前好些了。”
“这几个字我老是写不好。”白芷指出几处别扭的笔画,将纸砚推过去,“您教我写一遍吧。”
青珞把宣纸摆正,两根手指压着褶皱轻轻抚平,拿起笔,沾了墨,在纸上书写起来。
写的是正楷,下笔干净,行笔自成峻宕风骨,不像寻常女儿家的字那样娟柔,反倒另有一种高远气格。
她尽量放慢运笔速度,好让白芷看得更清楚,刚写下“与时”二字,南姜急急忙忙跑进来。
“公主!公主!”南姜来不及歇口气,“吕总管来了!”
白芷直起身:“吕总管?”
“对!”南姜也没想到,禄王跟前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风絮轩。
紧接着吕贵就进来了,双手向前一揖:“九公主,陛下急召,请您立即前往紫坛行宫,参加后天的祭神大典。”
青珞站起来,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吕总管请稍等片刻,我收拾些行装。”
吕贵却不容时间给她:“什么都不用收拾,行宫都有。”说着向旁侧退了一步,昂着脖子,“外面马车已经备好,九公主切勿耽搁,若是惹了陛下发怒,奴才可担待不起。”
丫头们心中不平,却不敢替公主说话,对方是气盛位高的内务总管,在宫里可以横着走,得罪不起。
“吕大总管,”桑枝反应很快,笑盈盈走上前,好言请求,“您看这连天的北风就没歇过,容我给公主带两件御寒的衣裳,绝不会耽误的。”
这声“大总管”很管用,吕贵斜着瞟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没时间仔细打点,桑枝迅速回屋收了一包衣物。为免人多招摇,青珞让白芷和南姜留在风絮轩,只带了桑枝同行。
门口停了两辆马车,吕贵站在第一辆马车前,见她们出来,他堪堪冲着桑枝发难:“你这贱蹄子,磨磨蹭蹭让我干等着,贱骨头就是贱骨头,还真当自己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么!若是误了事,触怒了陛下,我定要将你千刀万剐了去喂狗……”
青珞冷冷的眼色扫过来:“吕总管,不是说切勿耽搁,还不走?”
一向水波平静的眸子瞬间起了冰凌,当中的冷肃让吕贵也怔了一下,到底是个主子,他闭上嘴,兀自上了马车。
青珞和桑枝乘坐第二辆马车,好像真的挺紧急的,一路行得很快,颠簸不止。
桑枝心里不好受:“公主,您何苦要维护我,不过让吕总管骂几句,不会怎样的。”
“我是能忍,但不可失了尊严。”话音平淡,没有过多解释。
因为马车摇晃,帘子时不时掀开一角,青珞的视线投向那个缝隙,眉头没有松开过。
昨晚信誓旦旦向那个男子承诺,今天会把卷轴还给他,可谁能料到禄王突然要她去参加祭神大典,连反应都来不及。
从王宫到紫坛行宫足足两个时辰车程,她哪儿有本事再回去,难道真的要毁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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