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姜的平静显然是惊诧到了圣人的,这位执掌天下的圣人,终归是被这小女子折服了。
“朕会如你所愿,只是,齐大非偶,难道就是汝所求的吗?”
小娘子眼眸里的坚定和温柔,仿佛是再坚定不过的力量。
“愿陛下能够怜悯臣女的心愿, 也愿陛下福寿连绵,万寿无疆。”
谢令姜离开皇宫的时候,脊梁挺得很直,她抬头看了看天际的霞光。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宿命,有的人生来就要为了生存而汲汲钻营。
在这样的时代里,唯有沉沦才是永久的狂欢,彭殇为一体, 死生为一合, 纵使是簪缨世家的叔伯们也沉迷在五石散和道教的玄幻里。
道法自然。
倘若庄子知道后世之人, 披着道法的外壳,龟缩在纸醉金迷的玄幻里,又会如何呢?
街边买糖葫芦的人招了招手,“卖糖葫芦了!又甜又红的糖葫芦喂!好吃好甜的糖葫芦喂!”
那又大又甜的糖葫芦上闪着晶莹剔透的光,勾的黄发垂髫的小儿垂涎三尺,身边粗壮的妇人一边打量着摊子上的小物件,一边拍了拍小孩儿的肩膀。
有些埋怨的开口:“那东西吃多了肚子疼,坏牙齿。”
长街上车水马龙,富家郎君们出门踏青采风,女郎们在高楼上端坐,七秀阁里出了新样式的衣裳,茶楼里说书人一拍惊堂木,开始了讲演。
“当是时,那阮少将军以一当十,冲上前去,不过三两回合便将贼子击杀当场--”
城门边的芍药花摇摇摆摆的开放,似乎要与守着城门的精神抖擞的护卫比一比精神。
一辆破旧的马车驶出门去, 那老奴虽然穿的朴素, 可是身上沉稳的气势却是磅礴无比,隐隐之间有一种威势。
而那马车里不同外头的破旧,显得古朴而宽敞,在那柔软的宽敞的矮榻上,有一女郎正侧卧着。
见她容颜似雪,见她国色无双。
那马车渐渐消失在这氤氲的雾气里头,而后消失了。
谢令姜也在此时回到了谢氏。
早就决定好了的,一声声啼哭声接二连三的出来,划破了建康的秦淮的上空。
仆妇们鱼贯而出的将白绫四处悬挂,白色的灯笼也取代了往日的大红灯笼,簪缨世族的牌匾上也是素色的花。
这陈郡谢氏仿佛一夜之间衰败无比。
谢氏二位太先生竟相继辞世,如此兄弟情谊令人感慨的同时不免也觉得惋惜,就在讣告的帖子如雪花般翻飞出去的时候,又添新的悲哀。
谢氏大妇阮容,因过于伤心于二翁逝世,竟心脉断绝,追随而去。此等纯孝之情,皇天后土,实所共鉴。
传出去后,虽谢氏一门三悲之丧, 仍令人肃然起敬。
陈留阮氏得此消息,族中仍派出嫡系子弟携族老前去吊唁,其余大家族亦是得知消息,做出安排。
王右军的夫人郗璿听此消息,更是泣不成声,她们同为世族女郎,自小相识,如今也不过中年,这阮容竟先一步迈向黄泉,天人永别,实在是人世之悲。
王右军则还算镇定,有些愁云的开口,“不过由此,谢大娘子守孝恐超三年,因此姻亲之事,暂不可为。”
郗璿有些讶然的看向夫君,而后唯有沉默。
而不远处过来请安的王知玄和王知音不免有些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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