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的百姓们纷纷跪下,因为这样的钟声意味着国丧了。
他们知道王城又会失去一位统治者,尽管最近的年数似乎经常出现这种事情。
这个强盛多年的帝国,似乎也因此,渐渐显现出些许衰败的意象。
皇宫。康帝跪在皇太后庾文君的床面前,眼角是一滴残存的泪。
就在刚才,他听到了母亲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他们决裂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他用怎样生硬的口吻问对方,
“母后莫不是要为颖川庾氏求情吗?”
可是这个自己知道,从来没有爱过自己的母后,那样虚弱又无力的开口:“岳儿,阿娘对不起你。”
这句话他等得太久太久,都已经要忘怀了,忘记了,每一次等待你自己是多么辛苦,又是多么艰难,多么难熬的等到这一句话呀。
他以为他这一生都不会原谅对方,这一生也许都不会得到原谅。可是终于有这么一刹那,阿娘的心里没有早就过去的父皇,没有从小宠疼爱的皇长兄,却只有自己。
自己等这样一天,等得何其艰难呀,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绝望吧!可终归是等到了,虽然这个消息等的有些迟缓,虽然是在最后一刻。
其余的宫女和大监们远远的跪着,他忽然招了招手,让这些人离去,然后在这空旷无人的殿内,他忽然像个孩子一样的嚎啕大哭起来,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中宫娘娘褚蒜子,出现在自己的身旁,将自己抱在怀里头,陪着自己一起痛哭。
皇长兄去世后的十来年,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和阿娘说过一句贴心的话语,如果自己一开始没有那么恶劣就好了,如果一开始自己能够问一问阿娘心里头的话,是不是也不会难过这么多年?
大司空庾冰跪在宫门外头,还没有得到允许进去的机会,其余的朝臣自然也听闻了,也一同前来,但是都不能进去。
南康长公主冲进来的时候,刚好就看到眼前抱着痛哭的皇帝陛下和中宫娘娘褚蒜子,而后看着躺在床上已经闭上了眼睛的皇太后庾文君。
“阿娘,您怎么能这样狠心呢?你怎么能丢掉南康呢?”
南康长公主也痛哭出声。
而此时,颖川庾氏,中书令大人庾亮意识稍微清楚了些,看着眼前这个好像自己也曾认识的暗卫。
对方声音极为冰冷,伸手递过去一杯暖茶。
“太后娘娘口谕,请中书令大人庾亮满饮此杯。”
旁人都以为已经失语的中书令大人庾亮,此时居然声音清楚地开口。
“太后娘娘,可有什么话带给某?”
“太后娘娘说,颖川庾氏亏欠她的,如今也该还回来了,她是被长兄送入宫的,如今也该带长兄一同离开人世,也好见九泉之下的父母。”
中书令大人庾亮笑了一声,然后听到外头的钟声,立刻喝完了,眼前杯子里头的暖茶,笑盈盈的开口。
“文君,长兄陪你一块走。”
而后便阖然长逝了。
性情仁和,姿容淑美的太后庾文君最终在新年钟声之前,离世了。
而姿容俊美,善谈玄理,且举止严肃遵礼的中书令大人庾亮,在正月的开始就已经阖然离世,仿佛道士戴洋所预言的完全是真实的发生了。
建康城这个新年根本算不上有多么欢乐,除了寻常百姓家里又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满天爆竹,烟花绽放的时候,谢令姜发现阮遥集早已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手,他们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的同时,看着灿烂的天空。
即使这一生很短暂,也要灿烂的绽放,不是吗?
“今日是正月初一,是永和九年的第一天,难不成阿兄还不允许长安睡个懒觉嘛?本来就是说新年的第一天就是用来休息才能重整旗鼓的呀!”
谢令姜此时正抱着被子,不愿意起床。
阮遥集却很有耐心的坐在她身旁,非常温柔的哄着。
“长安啊,既然你都知道这是新年的第一天,阿兄,自然想跟你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不是吗?躺在床上睡觉,固然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但这世上还有很多事情是需要动起来才更好的,你觉得呢?”
阮遥集总算把谢令姜,从十分辛苦的睡梦里拽了起来。
谢令姜被抱上马车之后,还是立刻就趴在那里睡了,这世上还是睡觉,这件事情最让人觉得幸福,因为可以什么都不思,什么都不想。
而玲珑阁里,阮遥集装订了谢令姜,所有的画本,非常精致的造成了小册子,另外就是谢令姜,很喜欢的纯金的东西,阮遥集知道谢令姜,这辈子很喜欢这些硬货的原因,来源于她那时时刻刻都有些慌张的安全感吧!
只有牢牢握在手里的东西才是最让人觉得踏实的东西。谢令姜,一定是这么认为的。
谢令姜睁开了眼,阮遥集把她刚好放在了软软的坐榻上头,面前的案几上面摆满了画册。
谢令姜简直都要兴奋的发疯了,首先自然是扑到那案几之上,简直就像是做了一场狂妄无比的梦,怎么会有这么多精致无比的画册?上头都是自己写的故事呢?
而且别出心裁的是,每一本画册后面特地留了几页,刊登读者的读后感。
实在是太让人觉得惊艳了吧?
谢令姜打开了第二个箱子,没有比这更好的新年礼物了,一箱子都是各式各样的,金色的首饰镯子,脚链,自然不是自己的审美独特,而是这些东西将来可以永久的保存下去,以至于自己不会被穷恶的困境所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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