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钦失血过多又一夜折腾,身体状态本就虚弱,清醒了不过片刻又沉沉睡去,再次醒来时,眼前的孟晚星已经洗去了一身疲惫,发髻虽然还是慵懒懒的盘在脑后,但神情冷漠疏远,不似睡着时那般温婉文雅。夏钦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为自己检查,青葱如玉的手指在他的身上游走,让夏钦感到有几分酥麻,当孟晚星神态自若的掀开他身下的毛毯时,夏钦当即急得差点坐了起来,一瞬间疼得他龇牙咧嘴,待发现自己下身还穿着一条亵裤,顿时松了口气。夏钦的举动倒是把孟晚星吓了一跳,掀开毛毯的手一顿,疑惑的望着夏钦,那清明纯粹的目光看得夏钦又是一阵尴尬,还好他失血过多脸色苍白,不然此时此刻只怕能红的滴血。孟晚星也不管夏钦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她是外科手术医生,目前也算个中医药大夫,但她不是心理医生,行云流水般为夏钦右腿的箭伤换好药便离开了,全程除了一个眼神,没有任何交流。
夏钦很沮丧,想自己曾也是“打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偏偏佳公子,而在孟晚星面前,毫无丝毫魅力可言,甚至与一具尸体无异。
其实这真是夏钦的错觉,因为在孟晚星眼中,他连尸体的价值都不如。
就在夏钦自我怀疑时,二虎端着粥进来了,看着夏钦精神状态还不错,耐心的喂了两碗粥,又为他掖好了被角。
“多谢。”夏钦声音无比虚弱,但对单纯的二虎而言,这声谢还是很受用的,至少一直板着的脸上缓和了不少。
“你得好好谢谢小医仙,若不是她,你早就一命呜呼了,她为了救你可是……”二虎一噎,后面的话有些不好说出口,随后一阵风似的跑到门口左顾右盼,然后关上门又做贼似的坐到夏钦的床边。
“公子,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二虎小声说道。
见二虎一脸严肃,夏钦本欲坐起身来,但奈何实在动弹不得,只得平躺着回答:“请讲。”
“公子今年贵庚?”
“二十有六。”
“可有娶妻?”
“未曾。”
“二十六了还不曾娶妻?可是有什么隐疾?”见二虎问的正大光明,夏钦的眉角隐隐的跳动。
“年少从军,已经七八年未曾归家了,所以没想过婚配之事。”主要也是害怕自己哪日就在战场上英勇就义,不敢耽误别人罢了!
二虎眼前一亮,认真打量一番,发现这男子虽然显得虚弱憔悴,但仍能看出俊朗不凡,而且体态健硕,又当过兵,一看就是好生养,能干活的。
“不知公子贵姓?”
看二虎笑的谄媚,夏钦有些迷惑,但还是如实回答道:“夏钦。”
“夏公子,不!夏兄,我叫余二虎,日后你有什么难处,尽管与我说,我二虎罩定你了!”二虎拍着胸脯保证,心里已经完全把这来路不明,身份不明的人当成自己人了。想着这人七八年没有归家,又没婚娶,那不是正好可以留在云岭为小医仙端个茶送个水什么的以报救命之恩吗?若是日后能成就一线姻缘,也是一桩美谈不是!二虎心里正乐滋滋的想着怎么给他们二人牵桥搭线,一回头,张开的门缝中窥见孟晚星冰冷的一双眼,顿时吓得一哆嗦,冷汗蹭蹭蹭就下来了!那神色让二虎一瞬间想起了地府收魂的恶鬼一般恐怖!直到孟晚星离开,二虎仍觉得心有余悸。
往后三日,孟晚星除了为夏钦换药,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倒是辛苦了二虎这几日的无微不至,晚上二虎做了几个小菜,然后跟孟晚星和夏钦告别,星辰赶路下山去了,因为还有一日就是他与小芳的大喜之日,家中还有很多琐碎之事需要他去处理。整个云岭陷入一片清寂,除了偶尔几声蛙叫,就只剩下房间中烛火“噼啪”炸裂的声音。夏钦日日这般躺着,时时想起孟晚星的眉目神色一举一动,到了晚上反而睡不着了,两只手因为排毒都被割开了一个伤口,右腿也动弹不得,除了一只左腿还完好无损,就只剩下一张嘴了,因此这几日格外话多,白天还有二虎陪着他唠嗑,二虎下山后,夏钦都快憋出病来了。双手虽不能太过用力,拉拉床头的绳子还是可以的,这绳子一头挂着铃铛连着药房和书房,夏钦拉了几下,不一会儿孟晚星就趿着一双拖鞋,披着外衫手上端着一盏油灯过来了。
孟晚星披着头发,目光如夜中辰月一般清冷,不悲不喜看不出情绪,整个人如一池寒潭般幽深平静。夏钦曾见过昭德寺佛法高深的惠明大师,一双慧眼识尽人世沧桑炎凉、欢愉喜乐,永远是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神色。而孟晚星身上确有惠明大师的影子,并非她也于佛法有什么高深的造诣,只是并未将人世百态放入眼中罢了!得此结论,夏钦有些颓然,他感激孟晚星为了救他所做出的牺牲,他对她怀有好感也并非仅仅因为救命之恩,是因为他在最无助绝望中所得到的救赎和温暖,每每想起来让他辗转反侧,不能入眠。但孟晚星救他似乎只是把他当做一个濒死的病人,与她以往所救的人并无不同,这正是让夏钦无奈的地方。
孟晚星见夏钦久久不语,目光忽明忽暗生出几分担心,走到夏钦的面前将手放在他的额头,温度正常,也没发烧,确定自己的医术是不会有差错的!
略带冰凉的触感让夏钦回过神来,孟晚星严肃认真的小脸让夏钦忍不住笑了。
是了,她心中只有医术和病人,但我知我心中只有她便够了!
夏钦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对一个女子一见钟情,牵肠挂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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