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十诚把旱烟熄了,“三十个三年老兵是什么概念?我手底下这八百人,少有四品之下的废物,其中三年老兵差不离都有五品,就因为你一句话,他们就可能全殁。你说我怎么舍得?”
汗青道,“之所以要三年老卒,是因为他们有经验,逃命比谁都快,伤亡会最小。到时候我身先士卒,一旦发现有异,马上带他们回来。如果这三十个人死伤惨重,那就赶紧求援吧。滇西这片已经不是你八百人能管的下来的了。”
罗十诚没有给他答复,只是说,“你先回去躺着。我知道你有本事。十几年前打下了不少大仗。但是这里不是你的甲子营。”
汗青没有和他争论,“你自己好好想想。”
一夜匆匆而过。
第二天罗十诚视察兵营时,转了一圈,“他人呢?”
原先断了一只手臂的那裨将压根不用猜就知道将军说的是汗青,于是小心道,“天没亮就走了,他常常这样。”
罗十诚长出一口气,“带了多少人走?”
裨将没有想到罗将军料事如神,竟然知道他带人走了,“三十个。”
罗十诚道,“都是些什么人?”
裨将道,“有老兵,有刑徒,都是信得过他的。将军,要不要等他回来治他的罪?”
罗十诚没有给出什么肯定答案,“他如果回来,让他来见我。”
裨将不敢多说什么,点头应是。
此时汗青正带着三十人潜伏于密林之中。每个人都紧张万分,往日他们只敢远远观望这边,还是头一回深入这边。因为这里是那些异族的地盘。
身边的虫鸣,耳畔的鸟叫,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让他们绷紧了每一根神经。那些异族最会以虫鸣鸟叫传信,他们不敢掉以轻心。若非汗青这段时间积累起来的威信,他们说什么也不可能会跟过来。
汗青走在最前,身上绑满了草,一听到动静就伏下不动。那些跟他过来的刑徒兵卒也因为他常常来的奇怪感觉搞得神经兮兮。
汗青瞅见一棵大树,这棵树有多高呢?基本上在树巅就能看见几十里外的所有动静。他伸出手压了压,示意后边的人蛰伏不动。而后他自己爬上这棵树。
他武功高,轻功也不低,爬上这棵树没花什么功夫,就连树干抖动一分都没有。
等他到了树巅之后,仔细看了看,却看到了他早就怀疑的一切。
那些异族所居每个土寨,最多会垒起一座石头堡,可是在他眼里看到的却已经有了三个。这些石头堡是异族用来存放粮食的。几个月下来,这一个土寨就存了这么多粮食,他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有更多的人来。看来没多久这里真的会有大动静了。只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些土寨却罕少有人活动。
人都哪去了?
罗十诚一直在等汗青回来,只可惜从早上等到正午也没等到。他刚刚打算回帐休息,却看到一个哨兵只在顷刻间便被射成了刺猬。
与此同时还有更多的箭矢由远处射进来。
他只来得及大喊一声,“敌袭!”
汗青在那边得到自己的答案之后,赶紧带人回来。可是他还没到就愣住了。因为眼前到处是被人踩踏过的脚印。此时正是午后,太阳还没落山。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就算再傻的人也能猜出来一些端倪。
“都藏好!藏好!你们就在这儿,哪儿也别去!”汗青低声吼道。
有人问他,“汗青!是不是家被偷了!?”
汗青骂骂咧咧道,“再敢说这种话按扰乱军心处置!”
说完他就孤身回营。等他赶到那原先躺着八百人的大营时,却只见满地无头血尸。光是他能看见的尸体不说五百,也有四百。还有其他人他都不知道去了哪儿。在一个用木头临时搭成的高架之上,一个硕大的无头尸正被反剪双手绑在上边。
他知道那是罗十诚。
有时候战场就是这样。他永远也想不通自己才离开一天,原来的大营就成了血尸遍地。夕阳如血,阵阵狂风过来,吹不尽此地的血腥。
他又赶紧回去找那三十个人。
那三十人果然还在等他。
有人问到,“汗青,你看到什么了?”
汗青只在一瞬间便有了计量,道,“有敌袭,罗十诚将军已经撤退。我军死伤惨重,大营被人占据,这个时候回去就是死。现在最要紧的是去找那几个咱们后撤的据点,咱们的人肯定有一大部分还跟着罗十诚,但是绝对不乏有散兵游勇。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先找罗十诚,找不到也要把那些还活着的人全都找回来!”
他作战经验十分丰富,知道这个时候要是告诉他们真相,恐怕这些自己就先乱了。尤其这三十人里边有二十多个都是刑徒。他只能暂时假借寻人之名,向后方撤退,给朝廷报信。若是滇西彻底失守,齐军增援不力,那异族就可长驱直入,为祸中原。
只是到底还是有个三年老卒怀疑他,只不过问得很聪明,“你看到咱们死了多少人?”
这话问得巧妙,若是汗青直言死了多少,那他便知道整个大营几乎尽殁,因为死伤人数都能一眼看出来了,那岂不是说人都死在一块儿?
只是汗青很清楚这个人是在问什么,“没看清,咱们大营挂了起码三十多个脑袋。留在那儿的尸体也没多少,看来罗十诚带他们撤退得很快,死伤应该没多惨重。”
之后汗青又道,“咱们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赶紧追上大部队,凭咱们这点儿人,撞上那些异族很容易就被他们吃了。之后还有一件事,赶紧去给西南节度使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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