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一瞬,老太太忽地叹了一口气,不知到底是恼怒薛如意今日的所作所为还是借机提点着谁,慢慢道,“话又说回来,咱们家中的这些女孩儿里,韫欢懂事、绛姝乖巧,四丫头五丫头年幼活泼,心更是琉璃明镜似的干净。偏就这三丫头,原先我也当是好的,今日一看,到底是差些。家中小辈们多,个个儿懂规矩有出息,怎么就三丫头一个不好,总归是教养的问题。薛家也算是书香门第,数十年清誉,万万不可因一丁点的差错毁之一旦,叫人笑话。”
薛渝闻言连忙颔首,恭谨道,“母亲所言极是。终究也是儿子的疏忽,未曾留意小辈们的规矩。”
“与你又何干?”老太太怒极反笑,往后倚着秋香色蟒纹软枕支撑着身子,拿眼斜着薛渝教训道,“男子志在朝堂,后宅之事本无需过问,女孩儿们出了这种事如何要怪在你身上。终究是后院儿出了差池,未曾处置好罢了。”
薛渝咋舌,自是不敢反驳母亲。却听的薛绛姝暗暗皱眉,老太太前前后后说的漂亮话儿多了,先前虽是有言不怪宋氏,但如今教训薛渝之言,又是字里行间地逼迫着内宅当家人。
如今宋氏管家,薛如意本就又是大房的女孩儿,无论亲疏,若要怪,终究还是有怪罪到宋氏的身上。
可是因着老太太与薛渝的纵容,薛如意自小便与袁姨娘养在一处,未曾受过宋氏的教导。她的为人处事若是何处有了差池,又与宋氏何干。
这般盘算时,薛绛姝心下不喜,便忍不住起了为母亲反驳的心思才要欠身,余光却瞧见母亲掩面轻咳一声,侧眸去瞧时,又见她若有似无地摇了摇头,反复告诫自己安心。
薛绛姝只得颔首,将涌至喉中的话意尽数咽去,垂眸听老太太教诲。
不知今日薛如意如何触了老太太的逆鳞,叫老太太难得大动干戈。可纵然如此,老太太字里行间却仍是有维护薛如意的意思,终只是指责薛如意未曾似旁人一般教养好,只听外人的三言两语的挑唆,终究是怪罪于长辈。
这话听的薛绛姝耳廓疼,却也知不可于此时触及老太太的逆鳞,只得忍着。所幸老太太的牢骚也未过多久,门外忽地传来吵闹声,旋即便是袁姨娘不顾下人阻拦,闯入堂中,见薛如意跪倒于地,登时惊呼上前,跪倒求情,“老太太,三丫头还小,求您饶了三丫头这一回罢!”
薛如意未曾回去的这几个时辰里,她想来是坐立不宁的。珠钗外衫虽未换下,衣袖与膝前的一处衣衫已是被她抓出几寸皱痕,如今语意凄厉似魑魅,愈发彰显了一股小家子做派,难得素来偏帮她的老太太如今愈发皱眉,更不提原本便在气头上的薛渝。
如何与宋氏比拟。
使了眼色叫红袖拦住她,老太太方才嫌恶地嗤笑一声,道,“倒还算惦记着自己姑娘,我原以为,今夜三丫头不回如意馆,你怕是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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