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维持站立的姿势很久了,久到伤口都不曾滴血。
秦忆茹有了自己的理智,立刻翻出一条干净的手帕,把手包了起来。
她轻叹一声,“对不起,你走吧,不用再来了。”
“我叫韩铭,死前三十岁,职业是一名大夫。第一次睁眼是在科举的考场,当时我弄不清楚状况,直到一个特殊的存在告诉我,我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了。”韩铭没有理会,语调平和地讲着故事。
“弄清自己的处境后,我就在想怎么过科举这一关。我生活的那个世界与这里有很大不同,我这里就是文盲,考试肯定通不过,连字都不会写。这时,我就想让自己受伤,逃避掉这次科举。”
“无巧不成书,我在考棚房梁之上,发现了一个小纸条,一个用来栽赃的证据。而且,横梁被人锯成三段,很快就会倒塌。因此,我将计就计,直接将考棚弄塌了。”
秦忆茹瞪大眼睛,“你,你你,你在说书?”
韩铭笑了一下,“再次醒来,一无所知的我,凭借他人的闲言碎语,作出了某种判断。皇帝和文官集团对立,而严总督是站在皇帝一方的。所以,我在宴会上拍你父皇的马屁,蒙混过关。”
“之后在洪都大街上,一个临死之人给了我两本秘籍。他告诫我,暴露武功会很危险,甚至引来杀身之祸。就这样,才有了城门口那番举动。回家的途中,我怕被人发现自己不是原来的韩铭,就想了个法子。”
“我把自己和族人以利益的方式系在一起,让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我开始养猪,开始建学堂,谋划将庐陵的土地收归。做这些都是有目的的,直到,一个冒冒失失的小姑娘闯入了我的生活。”
秦忆茹被吓得不轻,可这时听他提到了自己,心中有很强烈的冲动,想要听下去。
她想知道,自己在对方心中是怎么样的。
想起前事,韩铭脸色柔和,“这个姑娘有点傻气,她不知道我在河边就见过她,还把她打了一顿。尽管表面很正常,可她在颤抖的身体说明受伤不轻。因此,我让她休息一晚再谈。”
“后来我慢慢了解了这个姑娘,她很善良,却一直在被人算计,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我有些同情,也有些心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慢慢喜欢上了这个姑娘。”
“可是,我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允许自己对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有想法。于是我就没说,和平时一样,想着等她再大点。”
“我早就成年了,老姑娘了。”秦忆茹忍不住插了一句。
韩铭捋了捋她的头发,“在我们那里,是十八岁成年的。这个傻姑娘自己跑来和我定了婚约,前面我是不愿意接受的,毕竟自己是个男子。可后面,却觉得这样也不错。”
“小姑娘虽然身份尊贵,可她也是一个可怜人。我想着,两人同病相怜,就这么互相扶持过下去,未来可期啊。在半推半就之间,我彻底抛开了那点自尊,然后发现软饭其实很好吃。”
“小姑娘不知道,其实我看上她,远比她看上我要早。因为我从她的眼神中,能读出她找上我是另有目的。可就在赏月的那晚之后,我发现她的眼神变了,变得……”
秦忆茹堵住了他的嘴,没让他继续说下去。点点滴滴浮上心头,她自己也笑了。
从来没想过,他的故事会这么精彩、离奇。原来,他和自己一样,也是异类吗?
彻底找回自己的思绪后,小姑娘不敢拿眼睛看对方,轻轻摸着那只被自己咬伤的手。
“我……”
“小姑娘,这就是我最大的秘密了,再没有任何事瞒你了。是我有欠考虑,没有很好处理这些,害你白白担心。对不起,还请原谅我这个空活三十年,没谈过恋爱的老男人。”韩铭捧起她的脸。
“难怪你一直叫我小姑娘,我还以为你嫌我傻呢,原来你那么老啊?”秦忆茹噎了他一句。
韩铭没和她斗嘴,把人往怀里一带,紧紧拥住了。
今天,他真是被小姑娘吓一跳。虽然一直知道她心中有很多负面情绪,可这次爆发出来,简直大的出乎意料。
一直压抑着生活,还能长成这般性子。
这样的小姑娘,怎能不让人心疼啊。
两人抱了一会,秦忆茹突然抬头,小声问了一句,“你说你是大夫,是不是那种穿一身白衣服,胸口会挂块牌子的那种。”
正在走神的韩铭,脸色巨变,上下看了她好一会,“你怎么会知道?”
小姑娘突然兴奋起来,“那里我去过的。从六岁开始,我就会做很离奇的梦。那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那里的房子好高好高,和大盒子一样。还有很多铁马,跑得可快了。”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我好像到了一个人身上。那个人住在一间房子了,经常有穿白衣服的人过来。后来我知道他们是医生,和我们这里的医生是一样的,也为人看病。”
“我隔一段时间就会梦到一次,看着那个姑娘从小长大,好像过了很多年一样。可我这里才过了四年,直到我十岁之后,就不再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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