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又恢复了活力的猪仔,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我的行医资格,是不是可以再加一项了?”
暗暗嘲笑了自己一番,韩铭开始计划,怎么弄到米糠。
玉米、红薯不是本土作物,小麦虽然有,但南方不种。大豆可以考虑,可产量不多,处理起来也麻烦。粮食种类匮乏,选择就很少,想来想去还是只能在水稻上下文章。
但是在粮食产量不高的古代,为了交税、生活,米糠捣碎和少量的大米一起混着煮,才是很多人家的主食。小麦产地的做法差不多,他们吃的是麦饭。
干净的白米饭,一般人哪里舍得吃呢!所谓的吃糠咽菜,并不是夸张,而是社会常态。
韩铭来到这个世界快有一个月了,这是他观察到的普遍现象。
由此可见,哪怕是大盛如此富足的朝代,底层的人民依旧很难吃饱饭。贫富差距、阶级划分,注定只有少部分人,可以享受到国家强盛带来的好处。
在大幅度增加粮食产量前,想以低成本弄到米糠是不现实的。而他根本没那个能力去做到粮食增产,仅凭一个‘杂交水稻’的名字,就能弄出来,那他可以上天了。
退一万步说,假设他真做到了,那还养猪干什么,直接封圣不好吗?
如果直接去买,则会大大增加养殖成本。这么一来,他算走到死胡同了。
回家的路上,韩铭第一次认真地审视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妄自尊大’的评价。
以为凭着现代的见识,一些超前的眼光,几千年总结下来的历史经验,就可以撼动整个时代。想到刚来时,骂知府、怼巡抚、站在读书人对立面的行为,简直幼稚得可笑。
如果不是看在总督的面子上,他估计早就带着一半功德去轮回了。
深入局中,却不按规矩来的人,早晚都得横死,化作历史的齑粉!
好在,一次养猪的尝试,让他彻底明白了这个道理,为时不晚。
既然是教训,那无论多苦,自己都得吞下去。
摆平自己的心态后,韩铭弄清楚了一个事实。正如中学政治课本里说的,生产力才是社会的根本,是推动社会进步的发动机。
一切不围绕生产力去动作,单单在商业上动脑筋的行为,都是耍流氓。
哪怕短时间内,用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手段,积攒了大量财富。那也不过是,对社会总体财富的重新分配而已,并没有创造价值。
只有能提高生产力,改进生产资料的商业行为,才是良性的。比如,发明新的交通工具,让运输时间变短。
再比如,肥皂可以杀灭一些细菌,减少生病的概率,能变相延长人们的寿命。但如果售价过高,只作为顶层的奢侈享受。它的社会价值,就远远低于一件农具。
这并不是说顶层的人就没有价值,而是改变社会进程的人,往往是占据绝对比例的民众。
韩铭养猪的行为,其实是可以提高生产力的,只要他能够将科学的养猪方式普及开来。老百姓知道这个方法后,可以慢慢养,时间耗费得多些而已。
可是他在抢时间,有些急功近利了。
仔细计算得失之后,韩铭决定就算花费得代价高一点,也要让把猪给养起来。
之后,以成功的事例,去推动这件事。至少在庐陵县这一带,让猪肉易得,且好吃。
至于钱从哪里来,那就要好好利用他这个解元的身份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恶补,韩铭弄清楚了举人是有很多优待的。可以不用服徭役,见五品以下的官员不用跪拜,可以免丁税,还有一定的补贴。最关键的是,家里拥有的田地,可以不交税。
虽说大盛官方定的税是十五税一,也就是百分之七不到,看似很轻。但田租只占税种的一小部分,大头则是丁税,俗称人头税。服徭役你出力就行,家里没有壮劳力的,才要花钱抵。
但丁税是怎么都不能避免的,碰上心不狠的朝代,他们会把交税的年龄放宽一些。例如,有些是超过十六岁才交,有些超过二十才交,有些则是详细规定了每个年龄段该怎么交。
可要是碰上战乱时期的短命之国,那不用说,直接一刀切,是人就要交。
这就造成了,人多地少的地方,老百姓的日子除了交税,勉强饿不死。韩富贵家里就是典型,地就那么多,人口却在不断增加。没有其他谋生的手段,日子就越过越穷。
虽然丁税不可避免,但是田租不同,身为举人,而且是第一名,在这一块有可操作的空间。
韩铭现在要做的,就是合理利用这个时代的规则,去达成自己的目标。
残阳如血,他对着天空轻声笑道:“大盛,重新认识一下,我是韩铭!”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