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林鹤总是做一个梦。
梦里他仿佛溺水般窒息,但醒来总是什么也不记得,仿佛潮水退去,徒留下一阵茫然。
凉席上,林鹤猛地醒来,瞳孔发散,半响,才揉了揉脸回过神来。
“到底是梦见了什么呢?”他的心口一阵紧缩,梦中令他那么在意的,到底是什么?
旋即他又想,或许是他想多了,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梦,这几天做梦频繁,或许是他没有休息好。
胡乱洗了一把脸,林鹤用牙膏在镜子上画了一个笑脸。他仿佛已经想象到阿婆看到这副“杰作”时,臭骂他浪费,但到时候他肯定已经到了学校,阿婆只好无可奈何地跳脚。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开。
“阿婆,我去学校了。”林鹤背好书包,冲院子里浇花的阿婆摆摆手,叼上一袋家里热好的牛奶,登上自行车就出发了。
阿婆抽空回了一句,“唉,慢点骑。”
正值深秋,弄堂里有微风吹过,梧桐簌簌响成一片。林鹤穿过一颠一颠的鹅卵石小路,等绿灯亮了,探身拍一拍头上的梧桐叶子,脚下用力,骑着车子悠悠穿过马路。
二中是个老牌名校,生源普通,但升学率高。初中的林鹤虽然不能说不学无术,但也绝对称不上勤奋。一节课有半节是睡过去的。
阿婆曾说,我家崽能考上这高中算是走了大运了。走不走大运另说,林鹤是觉得挺好的。
铃声一响,走廊里瞬间肃静。
林鹤掐着最后一声铃响坐在座位上,气儿还没喘匀,前桌刘同方就转过头来问:“今天有点迟,是昨晚没睡好还是今早起迟了?”
“那不是一样吗?”
反应过来的刘同方挠一挠他的锅盖头,笑道:“也是。”
林鹤将书包塞进桌子,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等喘匀了气才说:“路上遇到小白了。”
“小白?”刘同方惊奇,“就是那个你常提起的你家小娇妻?”
“可不。”
“啥时候带我看看?”
林鹤推开刘同方凑过来的脑袋,“给你看?我家小娇妻能让你看?快睡觉吧你!梦里更快些。”
林鹤怼得毫不留情。
“小气吧啦的。”刘同方撇嘴,“对了,你听说了没,这次考试,一班那大佬以100分领先于第二名,简直强得没有人性。”
林鹤又拆了一个火腿肠,漠不关心。
刘同方还兀自说着:“语文129、数学149、英语149,理化生史地政各99。”
“这分数,你想想,能是人类考出来的?而且吧,他这一分扣的,还是人老师没看出来的。得到分数以后,他抱着答题卡专门跑去找老师,跟老师说,老师,你看我这个是不是少写了一个牛三定律,是不是得扣一分,老师,我这有个字写错了,得扣一分。”
听到这里,林鹤就一个字,作。
“不管怎样,大佬是拿到了全带九的分数,力压第二名。”刘同方叹口气,“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有大佬这种成绩。”
林鹤咬下最后一口火腿肠,对上刘同方倾慕的眼神,仿佛恨不得化成飞蛾去扑火,忍不住感慨:“你真美。”
“哈?”
“想的美!”
正式铃声响了,林鹤将正打算拆口的薯片放到桌子里边,摆出要用的生物书。
“今天我们要讲的是,光合作用与呼吸作用综合。”
生物老师姓蒋,是个中年大叔,其人有三大特点。
其一,板书特多,据班里抄笔记最快的那个女生说,哪怕生物老师少说一句话多一句板书她就跟不上。其二,容易歪楼,一节课常常有三分之二是在他胡天海地乱侃中度过,从历史地理到电影实事,没有他不能聊的。其三,常常给人梦想破灭的感觉。
前天,老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说:“你们都喜欢吃鸡蛋吧。”
下面同学叽叽喳喳讨论,有的说喜欢,有的说不喜欢,有的说喜欢蛋黄,有的说喜欢蛋白。
老师又说:“鸡蛋是鸡的卵细胞。”
同学们:“……”
“喜欢花香吗?”
老师又说:“花是花的生.殖.器官,而且花香中的吲哚物质也广泛存在于粪便中。”
同学们:“……”
是梦想破灭的感觉。
这节课要讲的是光合作用和呼吸作用综合,算是高中生物的一个重难点,蒋老师总算没有把楼歪了,规规矩矩讲完了课。
上午有四节课,此间,林鹤吃掉了两包奥利奥饼干、两根火腿肠、一包plus版薯片以及一瓶酸奶。
“好家伙,你这是吃掉我一个星期的零食了吧。”刘同方收拾了林鹤桌子里的垃圾袋,忍不住调侃,“午饭还吃不吃了?吃了得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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