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安心，未除管氏前，我不会与陛下兵戎相见的。”
“什么，兵戎？”敬山侯有些不敢置信，“小舟，你在跟叔父说什么疯话？当今陛下，那是你兄长，是他在你母妃冤死后一直护着你——”
“叔父！”楚王声音重了几分，“他护着我，疼着我，是为了我日后能够不与他为敌。”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楚王却笑了一声：“叔父，你敢说，你全然不知晓小舟殿诏书一事？”
敬山侯一下子便沉默了。
“叔父没话讲了？”楚王声色淡淡质问道，“你一直都知晓此事，却把我蒙在鼓里。我一直敬重您，而您，却把我当傻子。”
“先帝忽然薨逝，那时你还小，太后正是看中了你好控制，所以才有了那诏书一事。”敬山侯开口。
“可叔父怎就知晓，先帝毫无将皇位传与我的意思？”楚王问道，“那诏书既是先帝亲手所写，便证明先帝属意之人，是我才对。若不然，凭太后再受宠，先帝也不可能任由她做主。”
“是……先帝在世前，的确有立你为太子之意。”敬山侯长叹一声，不想再隐瞒，“可那也是因为你的母妃是显德皇后的庶妹，爱屋及乌罢了。”
“况且，叔父问你，你是真的想做皇帝吗？”
“想如何，不想又如何。若陛下早日根除管氏，我本不会如此。可他惧于太后手里有诏书，始终迟迟不敢动手，反而处处受制于管氏。如此窝囊，配做这东虞的皇帝吗！”
“可你有没有想过，如今大梁对东虞虎视眈眈。定金一旦大乱，大梁便会立刻出兵攻打东虞。届时，东虞百姓该如何？”
楚王便讲：“管氏弄得朝政**、一派萎靡，更是凭此欺压百姓。叔父，管氏一日不除，东虞便一日堕落。叔父以为，东虞还能撑多久？”
“与其等着彻底败落，不如放手一搏才是啊，叔父。”
“你……你这是执迷不悟啊。你身上流着的姬氏之血脉，你以为，即使先帝有立你为太子之意，朝臣又会肯同意？”
敬山侯的话点醒了姬尘华。那么，先帝的显德皇后无子嗣，也许正是因为……
楚王知道这一次，面容却无波澜。他已决意好的事情，已无他法再去更改了。
最终，敬山侯只得甩袖，道：“是叔父无能，帮不了你们，也兴不了东虞……若有一日东虞亡国，我只能以死谢罪了……”
敬山侯不想再多说什么，便转身欲要离去。他走了几步，便见到了台阶处站立的姬尘华。
“你……”
他见楚王一言不发，也无担忧之色，便知晓姬尘华早就知道楚王在密谋什么。
敬山侯经过姬尘华身边时，轻声道了两句：“若你不想他丧命，留下千古骂名，便劝劝他。如今看来，也只有你一人能够阻拦他了。”
“我不想。”姬尘华毫不犹豫讲，决绝之情尽显于眼中。
“不论殿下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的。”
她抬头与那荼白色身影对视，一上一下，犹如上元初见时那般。那时她没有想过，他会成为她的夫君……
敬山侯得了她的回复，摇了摇头，负手离开绛朱阁。
姬尘华一步一步上前，与楚王愈来愈近。
她知晓敬山侯说的没错，可没有人说过到底什么才是对错。也许，就像楚王说的，他可以力挽狂澜呢……
她是他的妻，若她不再信他，这世上还有谁能真正懂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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